65(2 / 2)

东伯侯的话语变得酸溜溜起来:“舅爷爷是你自家人,才会这般信你,帮着你们。那位老太师说到底是朝歌重臣。他见到你父亲、叔叔,难保不会先将他们拘住,送去朝歌,要他们向纣王谢罪呢!”

殷诵听出姜文焕话中的不满意与一丝酸味。他开解姜文焕道:“闻太师性情暴烈刚硬,对纣王诸多不满。他看见父亲与叔叔安然,并且回到大商的阵营,只会高兴和欣慰,竭尽全力保护他们兄弟。”

“闻太师断然不会做出伤害父亲和叔叔的事。”

殷诵话锋一转,语气沉重道:“如今,朝歌与西岐都掺合了仙家势力。阐教更是力保西岐武王成为新朝旧主。”

“舅爷爷,东鲁如何与他们相争,与仙人作对?”

“与其逆流自困,不如顺势而为。”

姜文焕不得不承认,殷诵所言无错。仙家仙术都是雷霆手段。东鲁纵有千军万马,于仙家面前算得了什么?不过是随手灰飞烟灭。

姜文焕越发痛恨起了这些肆意掺合到人间权势斗争的仙家教派。

他道:“闻太师便是护着你父亲与叔叔,又怎会容许他二人报仇,容许老夫报仇?”

殷诵安慰道:“那纣王整日与妖物为伴,如今卧床已近六个年头,只怕他的日头不多了。”

姜文焕恨恨道:“真是便宜他了!”

姜文焕恨意满满,十分可惜不能手刃暴君人头。但他知道局势不由人。东伯侯只能满心晦气地认了这个结果。

姜文焕不禁向殷诵求证道:“你可是已经确认了,那谢绛容是妖精变的。”

殷诵摇头:“还未拿到证据,但是我的判断应当不会错。即便错了,她也要与纣王一起为他们共同做下的恶赎罪!”

姜文焕立即听出了殷诵的画外音:即便谢绛容不是妖精,祸害不了纣王。殷诵也一定会以别的方式送这两个祸害去死。

姜文焕这才得到一些宽慰。只是,他们东鲁在游魂关下驻兵十三年,始终未能攻破这道关隘。姜文焕深思,现在殷诵要带着殷郊、殷洪投靠闻仲,东鲁哪里还能继续攻打游魂关?

姜文焕叹了口气,好心地出声道:“舅爷爷这就手书一封降书,与你们带去西岐,与闻仲做一个投名状。”

殷诵没有接下舅姥爷这份好意:“怎能让舅爷爷做出这般的牺牲?父亲是储君,便是投靠闻太师,也没得拿着投名状去的道理。”

“舅爷爷且放心,我必会说服闻太师,给东鲁一个大面子。舅爷爷就等着窦容亲自打开城门,迎接东鲁大军入关吧。”殷诵做出承诺道。

姜文焕听说不必写降书,还能叫窦容亲开城门,他心中的郁气总算散去了一些。但他心里依旧是不爽利居多。

姜文焕知道,殷诵这番计划已经是如今局势最好的破解之法。他还不至于为了心中的郁闷,就去为难这个懂事的外甥孙。

姜文焕伸手,在坐在自己对面的殷诵的肩膀上拍了拍。

姜文焕叮嘱道:“这件事,你还需要说服你父亲与叔叔。他们两人有多憎恨纣王,你心中清楚,不必我多言。他们多半是不乐意的。”

姜文焕这句话,殷诵是同意的。但是,他是一定要说服殷郊和殷洪,陪同他一起投靠闻太师的。

只要有闻太师作保,他的父亲殷郊就能名正言顺地回到大商,参与到王位的角逐中。

正如他刚刚与姜文焕说的那样,纣王的时日不多了。他的父亲必须在纣王死前夺回王位的继承权。

若是让别人抢先继承了王位,他们父子俩就真的只有“造反”一途了!到时候,整个大商的权贵都会与他们为敌,视他们为乱臣贼子!

这样属实麻烦了点。殷诵选择走捷径。

殷诵走出帅帐。恰在此时,殷洪一脸狡黠地从帅帐前经过。

殷洪瞧见殷诵,脚下立即调转方向,向殷诵走来。

殷洪特意来到殷诵面前,与他说道:“首相商容、亚相比干,他两位老祖宗是你放出来的么?”

殷诵点头:“昨日,曾祖他们就与父亲‘约好’,要给他‘开小课’,教导他帝王之道。”

殷诵热爱学习,深知一日之计在于晨——学习这个事情,于大多数人来说,还是早上的效率更高一些。

今早他离开殷郊的营帐后,约莫半个时辰两位老祖宗就敲响了养鬼瓶,打招呼要去给殷郊上课。殷诵立刻就同意了。

殷洪嘴角微微抽搐,心道好一个“约好”!大侄子这个语言艺术,就不是一般人能学得了的。

殷洪伸手抹下嘴角的抽搐,似笑非笑地对殷诵说道:“你爹爹现在可谓痛不欲生。他托我带话给你,既然你一心要当大王,就该同他一起学习这些。免得你日后当上大王,两眼一抹黑。”

殷诵歪了下脑袋,稍作思考后,点头同意。虽然他看过很多政治书,连《黑厚学》都翻过。但是朝堂之事,他确实从来没有接触过。日后他要成为大商的君王,理当在这方面补补课。

殷洪没想到殷诵二话不说,就同意了。他方才反应过来,这个侄子和他不一样,十分的爱好学习。但凡空闲的时候,殷诵的手上都会拿着一本书。

殷商好武,殷洪作为大商的二王子,对文科方面的学习向来不感冒。所以,刚刚他看到殷诵才会幸灾乐祸,以己度人以为殷诵听到要去陪殷郊上课,会十分的不乐意。

殷洪轻轻地咳嗽了一声。他装出一副正经的脸孔,说道:“既然如此,你便去你父亲营帐吧。两位先祖正在那里给他上课。”

殷诵再次点头,向负责传话的叔叔表达了谢意。

殷洪挥挥手,让殷诵赶紧“上学”去。

殷诵按照殷洪的指路,回到殷郊的营帐。他刚刚掀开帐门,就看到殷郊趴在案上,生无可恋地抱着自己的脑袋。

商容与比干一鬼一边飘在殷郊身侧,苦口婆心地劝说他要好好学习。

早先就在殷郊营帐内的姜王后,一脸无奈地看着长子。

殷郊听到脚步声,立即扭头向门口看过来。

殷郊看到走进来的是宝贝儿子,两眼登时亮了起来。三十几岁的修仙人,像个孩子一样从席子上蹦起来,跑到殷诵跟前,然后绕到儿子身后,想要把自己躲藏起来。

“诵儿,你可算来了!为父的脑袋都要炸了!”殷郊苦哈哈地贴在儿子的耳边卖惨。

殷郊是真的觉得自己很惨——惨极了!

可怜他一个在昆仑山修行十几年的炼气士,一门心思都在提升修为上,早就与世俗权势斗争格格不入。现在,商容和比干强行要他上这个赛道,真真是为难死他了!

今天的殷诵,已经不是昨日的殷诵。殷诵今天早上才立下心愿,绝不再叫殷郊为难。此刻,他看着殷郊惨兮兮的模样,立即改变了主意,不再支持商容和比干教导殷郊帝王之道。

殷诵反手在可怜的父亲的头顶摸了摸,然后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襟,来到两位相爷的灵魂面前。

被摸了脑袋的殷郊愣了一下,他抬手在自己的脑袋上摸了下。

殷郊: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殷诵向两位相爷深深地鞠了一躬,向两位为大商鞠躬尽瘁的老者请求,让他与殷郊单独相处一小段时间。

两位老者只当殷诵要说服殷郊,便点点头同意了。

两位老祖宗与姜王后一起回到了养鬼瓶。

殷郊大大地松了口气。然后,他揽住儿子的肩膀,将人带到席边坐下。殷郊耷拉着眉毛,十分坦诚地苦逼道:“我实在对这些起不了兴趣。为父就不能当一个炼气士么?”

殷诵语气温和地询问父亲道:“父亲是打算,报完仇就回去山上修行吗?”

殷郊听出儿子有松口的迹象。他不禁有些惊讶地看了殷诵一眼。殷郊想起母亲的嘱咐,不禁伸手在脸颊边挠了挠:“诵儿若是不愿意,父亲也可以留在凡间。如今我于修行已经初窥门径……”

殷诵微微摇头:“再过几日,孩儿就成年了,哪里还能如此依赖父亲?”

殷郊不禁愣怔,他张了张嘴,想说自己本就没有好好地陪伴过殷诵。若是殷诵想要依赖他这个父亲,他只会十分的高兴。

殷郊却没能将这句话说出口。他颇为愧疚和丧气地低下头去:“是为父做得不好。”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