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景零】向日葵花束9(1 / 2)

“”

躺在病床上的降谷先生努力地移动了枯瘦的手指,那双手和寻常老人的手一样,像是在人骨外包了一层柔软的树皮,血管凸出,似乎能看清脉搏跳动规律。

是谁在喊他吗?

降谷先生已经有七十多年没有听过这个称呼。他如今年过百岁,会如此唤他的人只陪伴了他生命的前半部分……不,甚至都没有这么久。

那人本与降谷先生同岁,在某一年冬夜后,降谷先生的年龄每年都在增加,可那人永远都是25岁。

或者说,他的生命永远停留在了那年12月7日,在废弃的天台。

诸伏景光。

降谷先生在心中默念着这个名字。

时间真是可怕的存在,它永不停止,如长河逝水,卷走无数人的灵魂,将沿岸名为记忆的沙石打磨得光滑,再也记不清细枝末节的原貌。

即使记忆已经泛黄褪色,诸伏景光的照片依然被降谷先生好好地保存在靠近心口的位置。

大脑会自动清除许多被判定为「无关紧要」的信息,例如青涩的中学时期,例如组织具体的任务,例如在波洛咖啡厅的点点滴滴,例如来到警校任职时的瞬息万状。

可若是在记忆里留下刻骨铭心的印记,这件事就难以被记忆轻易清除。

降谷零完全无法忘却七十多年前的夜晚。

那个充斥着破碎、绝望、血腥、诀别的夜晚。

他永远失去了诸伏景光。

枪声在不足百阶的天台上响起,他最重要的人溘然长逝。

“别睡。”

那个声音又来了。

原来,自己连Hiro的声音都没有忘记啊。

也对,降谷零怎么会忘掉诸伏景光呢?

他相伴十九年的幼驯染,他曾经不可或缺的同伴,他隐藏在公众的利益下无法宣之于口的……爱人。

“啊呀啊呀,我就说嘛,Ze……降谷他没有这么脆弱,估计还要再等等吧。”

“不愧是小降谷啊……”

“喂喂,萩原,降谷现在的年纪比我们四个加起来还要大,这样称呼也太失礼了。”

“有什么关系嘛,说不准小降谷除了景旦那,其他人都记不清了。”

“Zero不会的。”

“好吧好吧,知道你最了解首席了。”

是谁……都是谁在说话,除了Hiro还有其他人……

好熟悉……好像是……

“松田,你不是也最了解萩原了吗?”

松田阵平、萩原研二。

还有……

“哈哈,果然幼驯染之间就是有特殊的联系吧。”

伊达航。

“说起来,娜塔莉小姐还在等班长你吗?”

“是啊,不过已经劝她父母离开了。”

“哈哈哈,那也很好呀!”

“景旦那,你怎么盯着首席看?多少也注意一下我们吧?”

“不……Zero这个样子,糟糕,他好像能听见我们的聊天!”

“什么!可恶,刚刚还在夸小降谷,怎么这么快啊!”

“不好你看旁边的仪器!”

“不是吧……神明大人未免也太准时了,我还以为会为了惩罚我们而多给降谷一些寿命呢……”

“这个机器怎么响得这么厉害……!可恶,血氧饱和度降得也太快了!”

“这次好像真的危险了!……话说,降谷会是这样白发苍苍的老爷爷模样吗?”

“现在是说这种话的时候吗!”

真的是……都过去七十多年了,这些人怎么还是这样闹腾。还有你是和松田萩原待久了吗,怎么也变得这么慌张。

“我说,你们也太吵了吧。”降谷零抱怨道。

“Zero……”

“咦”身后机器急促的响声归于平静,零眨眨眼,他怎么真的看见了诸伏景光?

而且身后那三个人,那个戴着墨镜扶额叹息的人是松田吧!那个半长刘海还露出遗憾的表情的是萩原吧!班长!别以为你在后面我就看不见你那错愕的表情!

降谷零只犹豫了一瞬,迅速抓住自己幼驯染的胳膊,直视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脸:“这是怎么回事?”

“Zero应该已经猜到了吧。”景光捏着零的手心,露出一个无奈的笑:“欢迎加入鬼魂组哦,102岁的”

“欸?”

降谷零低下头,想观察自己的处境。

自己现在这个状态,绝对不是早已习惯的衰老的躯体!

视线刚开始下移,却被另一处地方吸引住。零颤抖着,伸手触碰着景光的心脏处。

景光身上是一件蓝色的西装,庄重肃穆,衬得他愈发沉稳。只是心口处,破碎的洞口开出鲜红的玫瑰,娇艳欲滴,牢牢地固定在景光的左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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