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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理有据,是我的问题。”

他笑意不改,慢条斯理地转过身,斜斜倚靠在玻璃窗前,与宋葬正面相对。

徐情看都没看杨梅一眼,只直勾勾盯着宋葬,诱哄般温声开口:“那个女人做了什么?如果与连环杀人案有关,我可以为你提供免费咨询,做你的私家侦探,怎么样?”

他主动提到了正事,那宋葬自然不会和他客气。

“她与丈夫在幸福小区外摆摊,售卖人肉早餐。你怎么看?”

徐情勾起唇,目光若有若无划过了宋葬泛红的手腕,不紧不慢:“钢水爆炸案的死亡名单,有大问题。很多人也许早就死了。

“他们被绞成细细的碎肉,裹入馅料中,卖给一无所知的过路人……被胃液消化后排泄于下水道里,结局相同,没有证据,尸骨无存。”

宋葬怔了怔:“你的意思是,钢水爆炸并非意外事故,而是为了掩盖大量凶杀案的真相?那凶手是谁?”

“怎么办,我也不知道呢,”徐情故作苦恼,“雇佣我吧,我帮你查。”

宋葬没同意也没反对。

他盘着滚烫的小蛇,直接转移话题,继续光明正大地地索取信息:“杨梅说她生过孩子,但警局调取的病历资料显示,她从未怀孕,只有假孕的精神病史。你对这件事有什么想法?”

徐情微微偏头,语气意味深长:“我认为,她真的怀孕了。只是诞下的孩子,被人强行盗走,本该一清二楚的事实,也被人指鹿为马。

“有精神科与妇产科的联合证言在前,没有任何人会相信她说的话。毕竟,医生才是权威角色,医生总有道理。”

“……好阴暗的猜测。”宋葬轻声感叹,却没有立即否定这种可能性。

“爱而不得的男人,内心当然很阴暗,”徐情似笑非笑地贴近一步,继续自我推销,“让我当小三怎么样?我会变得阳光开朗。”

太恶俗了!

宋葬沉默片刻,无视他深情脉脉的视线,敛眸问道:“所以,堂堂三甲医院的主治医生,为什么要故意加害于杨梅,伪造她的病历?偷走孩子,是拐卖儿童产业链的一环,还是另有用处?”

“我会查的。只要你答应我,让我当你的情人。”

“私家侦探可以,情人不行。你不想说就算了,我自己查。”宋葬态度坚定,斩钉截铁地拒绝了他,抬脚就要离开。

徐情笑意渐浓,一把拽住宋葬的大衣领子,反手将冷漠的宋葬压在窗前,收拢于双臂之间。

温柔的利益诱惑行不通,那就只有威胁这一条路了。

“但是宋葬,你到底是谁呢?你无权进入刑警队长的办公室,也无权查阅公安内网系统。你不是非公职人员,谁允许你旁听犯罪嫌疑人的审讯过程?”

修长冷白的手按在防弹玻璃窗上,稍一发力,便无声而诡谲地压出了丝丝裂纹。它离宋葬脖颈仅有咫尺之遥,随时可以锁喉致命。

黑色风衣下摆轻晃,一把冰凉的□□手枪在碰撞间发出轻响,悄然贴在宋葬腰侧,暧昧地蹭了蹭。

徐情垂头凑近,狭长眸子流转着恶意幽光,殷红薄唇附在宋葬耳侧,好似调情:“我有权将你就地逮捕,也可以将你当场击毙。宋葬,你选哪一个?”

“扑嗤——”

一把精致袖珍的匕首,蓦然捅入徐情心口。宋葬下手很黑,几乎将刀柄也彻底埋入他肋骨之内。

男人溢出一声低低的闷哼,似是不可置信地抿着唇,怔然立在原地,随即被宋葬一把推开。

宋葬理了理褶皱的袖口,浅浅弯起唇:“好好说话。”

浅驼色大衣将宋葬衬得安静柔软,白净又无害,却压不住他藏于假面之下的恶劣心态。

好久没有捅过活人心脏了,手感格外美妙。

“……嗯,我会好好说话。谢谢你的管教。”

与此同时,感觉到宋葬诡异的心潮澎湃,原本还算平静的殷臣,忽然感到一阵怒意上涌。

凭什么宋葬喜欢用刀捅别人的心脏,却不先来捅他的?

他的心脏可以被贯穿成百上千次,还能掏出来捏着玩,为什么宋葬要把注意力放在别人身上?

毫无道理的暴躁怒意彻底占据大脑,横冲直撞掀翻一切理智禁锢与阻挠的力量,滚烫而极端。紧接着下一瞬间,殷臣剧烈翻涌的脑海中,猛地闪过许多破碎片段。

他看见了一个古装丞相打扮的老头。他听见了一道熟悉而令人作呕的冰冷声音。

——“你爱的,集合体会带走。你恨的,集合体会奉上。你拥有的一切,集合体都会复刻。分割体01,你在历史与时空的长河之中,从不独特。”

没有前后铺垫,没有前因后果,但殷臣几乎无需多加思索,他从这没头没尾的威胁中,迅速抓到真正的关键重点。

有人要抢走他的宋葬。

不止一个人,是源源不断的人,任何世界的人,所有符合条件的人。

他们都想抢走宋葬,他们不可能放弃。集合体在达成目标之前,绝不收手,永无止境。

殷臣掀起猩红竖瞳,阴鸷眸光冷冷扫过徐情那张酷似于他的脸,那件被血浸湿的黑色衬衫,那若隐若现的紧致腰腹轮廓……

可笑的手段,殷臣想。他和宋葬的关系是最特殊的,独一无二,举世仅有,谁都无法取代,谁也不能复刻。

但宋葬不知道这些。

殷臣记不清很多事,可殷臣比任何人都要了解宋葬。殷臣一眼便能看得出来,就算他们有了实质性的身体关系,就算他们曾接吻相拥、日夜缠绵……但是,但是,但是!

宋葬依然没有记起他的来历,宋葬依然不知道曾经特殊的过往。

什么喜欢不喜欢,在殷臣眼里其实全都无关紧要。他们之间的关联,从不是这种人类随意挂在嘴边、浮于表面的感情。

宋葬只能属于他,哪怕去死,也只能死在他手上。这才是有始有终的循环,这才是宋葬理应给他的交代。

但宋葬不知道这些。

殷臣恨恨地收紧蛇尾,尖牙刺破宋葬细嫩的皮肉,毫不留情地又咬了他一大口。濡湿潮红的分叉蛇信紧紧贴在咬伤处,摩挲舔舐,压着柔韧漂亮的静脉不断吮吸。

鲜活滚烫的血液犹如甘霖蜂蜜,安抚着殷臣难以自抑的暴虐情绪。殷臣一滴也不曾浪费,甚至舍不得让它们暴露于空气,便尽数被血红舌尖卷入口中,细细品味。

他很生气,不太想直接搭理宋葬,自己喝点血爽一爽。

冷不丁被殷臣咬开手腕,宋葬微沉的呼吸顿了顿,亲手捅人刀子的兴奋情绪陡然一滞,随后,变得更加兴奋了。

宋葬不太理解,殷臣为什么要突然做如此色情的举动……但是他很喜欢。

尤其是在正气凛然的派出所里,任由殷臣做这样暧昧的坏事,有种背着全世界偷情的刺激感。

徐情给他带来的那丝不愉快,彻底被他抛在脑后。

宋葬勾着唇,将湿漉漉的小刀粗暴而残忍地拔下来,随手扔进林遥办公室的垃圾箱里。

徐情又发出了一声喑哑隐忍的闷哼,有些魂不守舍地按紧胸口伤处,鲜血顺着骨节分明的白皙手指蔓延、滑落,亦步亦趋跟在宋葬身后。

有点像在故意示弱,露着脆弱的脖颈勾引他呢。

宋葬掀起眼帘,目光扫过徐情泛白的薄唇,心绪却全被殷臣冰凉的尖牙吸引而去。

他丝毫不为所动,好整以暇地给出条件:“你想现在就死,还是被我利用干净以后,再去死?”

被宋葬当成垃圾看待,徐情似乎真的没有一丝不满。或许是因为意识到了宋葬的不同寻常,威逼利诱的手段,顷刻间也变得毫无意义。

徐情不再多说废话,黏稠幽黑的眸色深深,不着痕迹落在宋葬手腕:“好,我会成为你的私家侦探。”

两人全程不再有任何交流,宋葬坐在椅子上低头玩手机,远程指导萧笑笑的演绎工作。

徐情取来医疗箱,在他眼前脱掉上衣,亲手给自己缝了五针。

那件被血浸染的黑色衬衫,徐情也刻意没有换掉,湿漉漉地贴在胸肌轮廓上,□□的意图昭然若揭。

害得宋葬又被殷臣咬了一口,不轻不重,滋味儿挺美。

人肉早餐案事关重大,警察不敢耽搁,两名医生很快就被传唤入所。

陈景生把两人的资料打印好,率先交给宋葬查阅,同时有些疑惑地看了一眼徐情。

“徐队长,您这是……”陈景生语气试探,带着丝丝警惕。

毕竟徐情身上的铁锈味儿非常新鲜,有点经验的人都能闻得出来,在场必然有大量出血。

“他是我的免费侦探,别管他。”

宋葬似笑非笑地扯了扯唇,眸光戏谑,成功让陈景生惊恐地止住猜测,连带着看向徐情的视线,也变成了默默的同情。

警方的背景调查极尽详细。

新江市第三人民医院,妇产科主任郭建春,今年五十八岁。

她已经退休,返聘回医院继续上班,看着是个富态微胖的女人。前几年员工体检时,郭建春查出了二型糖尿病早期,自此每月都会花费重金,购买大量二甲双胍,家底殷实。

而那名为杨梅做出假孕诊断的医生,名叫何涛,今年五十五岁。

虽然未到退休年龄,但何涛早已不在医院上班。

某一天深夜的回家路上,何涛被曾经治疗过的病人暗中跟踪,围堵着打成双腿残疾。自那以后,他此生只能借助轮椅行动。

何涛没有立刻报警,而是灰溜溜地辞掉正职,换了一份网络心理咨询的居家工作,销声匿迹。

相比起圆润富态的郭建春,何涛看上去格外苍老、干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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