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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是认为宋葬值得最好的,国王外孙,血脉合宜,理应享有帝国最盛大的那份权力。

“交出皇冠,你与你的王后都会安享晚年。”她尽量不带感情,淡淡地说。

而国王依然被迷得有些神志不清,恍惚地问:“噢,夫人,您心目中的继承人究竟是谁?如果是您自己的话,我也愿……”

“当然是你的外孙!”

国王微微怔然,勉强维持着理智抬头。他看了一眼表情无辜的宋葬,又看向殷臣,最终不顾王后震惊的神色,犹豫片刻,点了点头。

“可以。”

闻言,迫不及待的教皇立刻大步下台,迅速将梅迪莎与国王隔开,把老头挤得瘫坐回去,从他头顶取走王冠。

坐在后排的王国骑士们大眼瞪小眼,急得都要动刀子了。可是,被取走王冠的君主尚未出声,谁又敢主动攻击地位高不可攀的教皇呢?

教皇神色严肃,一脸正派地说出惊世之词:“婚礼结束,现在开始举办国王加冕仪式,天主在上,全体肃静!”

宋葬也觉得这一幕很戏剧化,偷偷跟殷臣咬耳朵:“他居然就这样答应了?”

“从他被困在教堂里那一刻,早已经做好了被篡位的心理准备,”殷臣勾唇解释,“接受神圣加冕吧,国王陛下。”

教皇还算是态度郑重,双手托着那顶华丽冠冕,放慢脚步,重新上台。

年迈的王后也认清了事实,叹了口气,起身跟在教皇身后。她的王冠,必然也将转交予他人,甚至还是个男的。

宋葬如同一名乖巧的傀儡皇帝,听妈妈安排。他手按圣经,照本宣科地背诵完国王誓词,随后在教皇期待的目光中微微低头,让他为自己戴上冰冷的王冠。

“我从天主手中接过王冠,如今交于你手。神圣兰斯帝国天赋神赐,万世不朽!”

“阿门。”

“阿门。”

仪式结束,宋葬立刻抬头看向梅迪莎,等待她的答复。

梅迪莎笑容温和,让骑士把五名病人与茫然的国王夫妇带出教堂,反手关上那两扇高耸沉重的教堂大门。

再转身时,两对幽黑崎岖的恶魔之角,从她美丽的红发深处破土而出。

她遵守承诺,肯定要确保自愿退位的两人安全无恙。

至于剩下的宾客……

没有一个无辜。

“好孩子,来跟妈妈学习血祭的真正方法。”

“……霜雪女神呢?”

“祂在等我,为祂献上真正美味的绝望。”

梅迪莎笑容诡异,红唇扬起,一条狰狞硕大的蛇尾从她华丽裙摆下拖曳涌出,掀翻了教堂里历史悠久的船木长椅。

教皇瘫坐在地,颤抖着发出嘶哑嚎叫,像是终于从魅惑中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做出了何等疯狂的行为。

同样的,在座被莉莉丝蛊惑的男男女女不胜枚举,在“魔法消失”的后遗症中,不约而同恐惧地尖叫起来。

“就是现在,砍我。”

殷臣拿起一把极为锋利的银白砍刀,淡定递给宋葬。

宋葬惨白着脸攥紧刀柄,惶然无措地沉默落泪,连尺寸不合的王冠也悄然歪了一角。

当然,表面上吓得不轻,并不能代表宋葬下手不狠。

他发出一声细微啜泣,形色“慌张”地随手一砍,刺破血肉的诡异闷声,随之传来。

圣歌响起,婴儿嚎哭,白光大作,在教堂里共奏着阵阵空灵回音。

惊恐的宾客们,再次陷入震撼至极的绝对静滞。

殷臣穿得不算很厚,更像是宋葬那一身的简约情侣装。

而宋葬的刀法精准至极,一次就到位,将他紧实的腰拉出一条犹如横斩的狰狞大口。

刺目血肉翻涌滩开,与脊椎平行的腹主动脉齐根断开,瞬间喷涌出致死量的汩汩鲜血,染红了银刀与宋葬的双手……却剖出了一个浑身洁净的白胖婴儿。

宋葬一边抱着婴儿,低头假哭,一边没忍住偷偷观察殷臣的身体内部结构。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一具堪称完美的男性人类身躯。

肌肉与脂肪的比例恰到好处,血管健康而富有弹性,连若隐若现的肋骨也好漂亮。经常杀人的朋友都知道,总有一些人的脏器血肉,生长得比另一些人更为完美,堪称惊艳。

宋葬盯得入神,隐隐兴奋的欣赏目光太过露骨,甚至夹带了一丝怪异的侵略性,让原本淡定的殷臣莫名有些不自在,耳尖发热。

“你别看了。”他喉结悄然滚了滚,垂眸哑声说。

宋葬呼吸微重,努力掩盖自己变态的心情,刻意心疼地问:“疼吗?”

“不疼,”殷臣轻轻白了他一眼,“你先把宝宝给她,帮我缝伤口。”

“好。”

宋葬心虚地摸了摸宝宝的脸,乖乖听话,将漂亮的幼崽转交至梅迪莎怀里。

他毫不担心梅迪莎会对宝宝下毒手,这孩子可不是什么简单角色,能隔着时间与空间察觉到他的存在,还能对他悄悄眨眼……那种强烈的心灵震撼,宋葬着实难以忘怀。

“耶稣是男人生的,一如各位亲眼所见。”

梅迪莎抱起宝宝。她笑意温柔,说话语气并不尖锐,平平淡淡摆出事实,却刁钻得扎心至极,能让任何信奉上帝之人肝胆俱裂。

教皇被蛇尾扫断了腿,瘫坐在地上眼泪横流,绝望地喊:“你怎么能做出如此邪恶之事,天主在上绝不会让你的诡计得逞!魔鬼!你就是个魔鬼!”

“谁说我是魔鬼的?别把我和那个贱货相提并论,”梅迪莎秾丽眉眼一挑,戾气横生,抱着宝宝的姿势却依然温柔,“来,孩子,你告诉叔叔阿姨们,我真的是魔鬼吗?”

裹着神圣光晕的小婴儿早已停止哭泣。他咯咯笑着,用肉乎乎的手指抚摸着梅迪莎的侧脸,响亮清澈地大叫了一声:“祖母!”

本就在恐慌哭叫的宾客们,顿时发出更为激烈的阵阵躁动。

圣子由男人孕育,在两个男人的婚礼与国王篡位仪式中,以剖腹的血腥方式强行诞生,这些板上钉钉的事实虽然令人绝望,但还有转圜余地。勉强可以被解释为……耶稣在为人类的原罪而遭受万重苦难。

偏偏圣子生而有灵,口吐成言,在众目睽睽之中主动将一只恶魔称作祖母,认下亲缘!

“这个世界,究竟怎么了?”衣衫凌乱的枢机主教蜷缩在长椅下,颤抖着喃喃。

“哈哈哈哈!当然是疯了,都疯了!!!”

紧接着,一道略显熟悉的崩溃声音从后排响起。

宋葬好奇地探头看热闹,发现声音的来源居然是李维斯主教。

普渡修女的手段向来狠辣,短短几天,他被折磨得犹如一具骷髅,浑身散发着腐朽的死人味。

兰玉珩将他与自己的便宜丈夫捆在一起,像两头陪嫁的牲口装在“宝箱”之中。而亨特·欧泊利甚至已经失心疯了,右眼皮无力地耷拉着,流着口水嘿嘿笑,与神智清醒的李维斯相看两厌。

梅迪莎蓦地转头看去,目光陡然变得冰冷。她不满地皱起眉头,喉咙中溢出的声音柔美又嘶哑,透着低沉诡谲的双重音调。

“太吵。”

话音落下,粗壮蛇尾随之扬起、狠狠向外一甩,摧枯拉朽地打晕了几名宾客,猛然缠住那两个紧贴在一起的男人。

血红鳞片折射着瘆人的寒光,像活物般诡异地上下扇动,牵扯着蛇尾缓缓用力,犹如绞肉机般碾碎箱子,将他俩一点一点绞成支离破碎的肉泥。

撕心裂肺的挣扎、求饶与惨叫声,令人胆寒的骨肉碎裂声,挑动着所有人脆弱的神经。

这个年代的人对手段残忍的死刑接受度不算高,砍头基本是王公贵族才能颁布的惩罚。而寻常罪犯,一般采用绞刑的处决方式,烧死女巫已然算是最为残忍的那一类。

所以可以想象,亲眼目睹活生生的人被绞成肉泥,是一件多么悚然的恐怖噩梦。

宽阔宏大的教堂里鸦雀无声,隐隐有细微的尿骚味蔓延开来。

宋葬皱着眉离远了些,拉着“身受重伤”的殷臣在高台后方躺下。高台上婚礼布置的装饰繁多,鲜花环绕,还有装满圣水的白石圣坛,躲在后面,或多或少能避开些战斗的余波。

管家先生适时出现,送上提前准备的包扎医疗包,宋葬轻轻道谢,拿起碘酒和酒精给殷臣消毒。他强迫自己无视了梅迪莎的言行,开始尝试着专注为殷臣缝合伤口。

这个刀枪不入的强大男人,居然会被尖细的铁针顺利刺穿皮肉,落下一连串鲜红滚烫的血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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