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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葬点了点头,有些委屈,眼眶泛起微红:“你好凶。”

殷臣冷笑:“你觉得我不该生气?”

“过来抱我。”

“宋葬,我在认真跟你谈……”

“我不谈,快点抱我。”

宋葬垂下湿漉漉的黑眸,不给殷臣插话的机会,嗓音轻颤带着细微哭腔:“我被捆着手脚,被两个酒鬼像畜生一样装进麻袋里,从几十公里之外绑架到精神病院。

“零下十五度,暴雪下了一路,我连件稍微保暖的外套都没有。野狼追在马车后面,想吃了我!殷臣你再不抱我,以后干脆也别碰我了,我很冷很累,我不想说话。”

殷臣故意紧绷的冷脸终于绷不住了,没等宋葬说到一半,他便稍显无措地将人抱进怀里。

“我不知道。”他低声说着,算是服软。

宋葬抬手抹泪:“那你还生气吗?”

“我不敢了,行吗?别哭……”

第65章 利普顿疯人院(2)

披着体温尚存的长外套,宋葬满意地窝在殷臣怀里,继续捧着杯子喝热水。

擦干眼泪,宋葬还要软软地当面说他坏话:“殷臣,其实你特别不擅长哄人。好笨。”

殷臣垂眸看着他,有些无奈:“当然不擅长。我以前没有哄过别人。”

“哦。”

宋葬知道他绝对没说谎,悄然弯了弯唇,不再纠结他先前凶巴巴的态度,转头说起了正事:“你的任务是什么?”

“成为一名备受爱戴的教会医生。”

“我以为你现在已经是了。”

宋葬挑眉,打量着他这一身高级又体面的绅士打扮。不仅外套是柔软羊绒鞣制,保暖而不臃肿,衬衫打底与西装马甲也是上好的面料,勾勒出细窄紧实的腰身线条,特别养眼。

对比起先前那两个穿着破棉服的粗鲁男人,殷臣在这个世界必然是实打实的上流人士。

“如果我备受爱戴,就不会被扔来疯人院驻守。我的家族世代隶属于教会骑士团,按道理我本该从军,继承爵位……

“成为医生是离经叛道的,所以我已经被彻底放弃,只继承了一大笔来自祖父的遗产,扔进疯人院任职,没有任何话语权和社会地位。”

殷臣平静解释。

当然,他所谓的没有社会地位,只是对比同辈的优秀继承人而言罢了。

相比起真正的贫民,再叛逆再“可怜”的世家子弟,也依然是高高在上的贵族老爷。

宋葬听得津津有味,忽然间灵光一闪:“既然如此,我们俩的扮演任务可以一起完成!我要夺回弗兰公国的继承权,到时候你就跟在我身边,行医治病出风头,我手下的骑士和子民肯定都特别爱戴你。”

等他继承大领主的位置,还有权直接赐予殷臣一块封地,让殷臣也当个风光无两的土地主。

虽然弗兰公国在名义上,完全臣属于神圣兰斯帝国,要对国王宣誓效忠……但是臣下之臣,非我之臣。

大领主对于自己封地与子民的处置和分配,非常自由,国王根本无法插手。

“但是宋葬,我根本不会治病,只会杀人,”殷臣摩挲着他冰凉的手指,似笑非笑,“怎么办?”

对哦,宋葬恍然,随即又想到了一个好办法:“没关系,我们可以试试用神秘学的方法来治病,这个世界的神秘学肯定有用。反正你聪明,可以现学成材。”

这个提案绝非信口胡说。从来到利普顿疯人院开始,宋葬就注意到了一个极为异常的现象。

这个房间没有壁炉。

中世纪城堡建筑的保暖设计,其实是非常之差劲的。此时屋外夜雪纷飞,按理来说,衣物单薄的病人们早该被冻得瑟瑟发抖。

可室内的体感温度却颇为舒适。空气中只隐约泛着淡淡凉意,因为窗户边缘有些轻微的漏风现象。

这其中一定隐藏着某种特殊的保暖手段。

殷臣低着头,专心致志把玩着小少爷柔软细腻的手,认同道:“可以,我明天带你去图书馆看看。”

“别摸了,我手已经不冷了。”

“但是很软。”殷臣勾了勾唇,不肯松开。

宋葬只好任由他摆弄,靠在殷臣肩头,慢吞吞说了自己的角色背景,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几句。

可惜,这次殷臣可不能陪他睡觉,否则被修女们发现了,还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乱子。

目前出现的玩家数量较少,恐怕要到明天早上才能正式汇合。

不过还好,殷臣的住处就在病房走廊尽头。

比单人病房要豪华许多,自带书房、药房与会客室,是个超级大套间。若真想偷偷研究神秘学相关的东西,以后可以直接躲进他的房间。

至于现在,也快到了他们分开的时候。

殷臣开始帮宋葬整理约束衣。

两边袖子顺着腰部交叉,松松垮垮地绑在背后,穿过约束衣后方特有的白带梯子扣,打了个一扯就松的蝴蝶结。

有种正在包装一份精致礼物的怪异感。殷臣鬼使神差抬起手,碰了碰宋葬坦露在外的白皙后颈,冰冰凉凉的,很光滑。

“不许占我便宜。”宋葬红着耳尖小声道。

“对不起,”殷臣并不诚心地道了歉,喑哑嗓音藏着笑意,“一个人睡觉,害怕吗?”

“当然不害怕,放心吧。”

“有坏人就大喊一声,我很快会来救你。”

“好的坏人。”宋葬扭了扭身子,躲开他依然不太安分的手。

殷臣漫不经心勾着唇,穿好外套,亲自将宋葬裹进柔软的被子里,掖了掖被子。

随后,他将手伸向外套之内,轻轻拿出一把造型精美华丽的老式手枪,塞在了宋葬的枕头底下。

两人无言对视半晌,心照不宣。

“晚安。”

“晚安~”

铁门被轻轻合拢,油灯熄灭,浓稠的黑暗翻涌而起,将视野吞没。

宋葬舒服地蜷缩在被窝里,闻着被褥里幽静的薰衣草香气,抚摸着令人安心的冰冷手枪,陷入梦乡。

与此同时,无人在意的角落,有一个神神叨叨的老男人拿着铁勺,在墙壁灰砖缝隙间疯狂扣挖着。

他屏气凝神,挖了又挖,直到一方完整的砖块开始松动,随着陈旧水泥一并脱落。

男人低笑两声,小心翼翼将砖块缓慢挪开。

他瞪着布满红血丝的双眼,苍老浑浊的目光向内窥探,偷看着砖块后方的黑暗房间。

“喀嚓——”

借着火柴细微的光芒,他看见了蜷成一团的瘦弱少年。

孤零零的单薄身影,被包裹在厚重被褥里,可怜,可怜。

老男人眼神贪婪而污秽,反反复复欣赏着宋葬酣眠的虚影,咧出一个疯狂的笑容。

宋葬翻了个身,假装毫不知情。

没想到隔壁住着一个偷窥狂,好烦哦。

算了,反正被看两眼也不会掉几块肉。

看就看吧。

第二天早上,宋葬是被敲钟声吵醒的。

疯人院有规定的作息时间,每天早上七点准时起床,在修女的监督下洗漱吃药。星期天甚至还要提前半个小时,在吃完早餐后集体去教堂做礼拜。

这里绝对是养老的好去处。

宋葬懒洋洋坐在床头,将手从拘束衣里抽了出来,吃掉一片白色糖果,又把手放了回去。

修女轻而缓慢的脚步声在走廊上徘徊,护工暴力的呼喝从隔壁房间炸响。

偷窥狂老头盯着宋葬嘿嘿直笑,拒绝吃药,结果被年轻的金发修女大声呵斥,还被沾了圣水的鞭子抽得满地逃窜。

当然,修女对待宋葬态度却很温柔。

她清点了布包里剩余的“药片”,带着笑意温声道:“我是瑞秋修女。先生,愿主保佑您早日安康。”

徐蔚然推着清洁车站在她身后,眨了眨眼睛。

宋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轻轻道:“愿主保佑。”

这般态度的天差地别,不仅是因为隔壁的老男人有多么疯癫,还因为宋葬如墨般富有光泽的黑发,健康柔顺,打理得体……是弗兰大领主一脉贵族的标志性象征。

可惜,就算宋葬的“贫民”身份非常站不住脚,任谁看都知道他绝对拥有贵族血统,可如今梅迪莎夫人手握大权,无依无靠的小少爷只能被迫呆在疯人院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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