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 2)

“什么意思?”邱爽愣愣问。

林文静摸摸她的头发:“不能吃喝,不能说话太大声,不能用手机打电话。”

“噢……”

“大家都把手机关机,这是她提前给我们透露的规则,”谢春野补充,“一定要遵守,否则脑袋可能就保不住了。”

邱爽表情一僵,急忙关了手机,在上车前赶紧把还剩两口的可乐扔进垃圾桶。

乘务员给予的提示非常珍贵,地铁刚启动没多久,就出事了。

“不要!不要!”

让人略感熟悉的哭闹声在耳边响起。

是那个阴差阳错害得奶奶被开瓢的小男孩。他想吃糖,死死攥着糖果,无论如何都不肯松手。

他妈妈似乎濒临崩溃,一边大声说着不行,害死奶奶的坏孩子不准吃糖,撸起袖子就想当众打他屁股。

谢春野见状,立刻转头对众人叮嘱:“屁股都别坐死了,准备好随时跑路。”

“什么,什么意思?”

变故来得比他预料中更快,下一瞬间,几阵轰隆隆的巨响声便盖过行驶的噪音,从地铁后方传来。

他们坐的是最后一节车厢,从宽大的玻璃窗向后看去,竟有一股暗红色的潮水若隐若现。

那潮水的速度越来越快,紧紧跟随着飞速行驶的地铁,死咬不放般汹涌奔来。

“那是什么鬼东西?”邱爽抱着林文静小声惊呼。

话音刚落,只听“啪”的一声,某种构成不明的暗红块状物就撞到了玻璃窗上。诡异的血红液体被撞击挤压而出,顺着窗边汩汩滑落,似乎连防弹玻璃本身也被砸出了一丝缝隙。

地铁内静默刹那,紧接着就有接二连三的大量“血块”朝车窗飞来,像是潮水向人类抛出的诱饵。

“赶紧跑,跟着我。”

谢春野低声说完,一把抱起宁思思,转身就朝前方的车厢跑去。

其余游客都没反应过来,仿佛足下生根似的呆愣在原地,或是探头看着汹涌的“洪水”大呼小叫。

宋葬脸色微白,轻咬着唇跟在谢春野身后。他跑得不慢,但也绝对不快。

他的速度比三个女生稍快些许,却同时要与谢春野的体能拉开差距,控制起来还是蛮麻烦的。

等到主动殿后的肖黎黎也不紧不慢跨过两道车门,最后一截的车厢玻璃终于被彻底砸破。

所有违反过规则的人似乎都被“血块”给标记了,他们的脑袋竟然被直接洞穿,连最后一丝惨呼也来不及发出。

某些幸免于难的游客吓得大声尖叫,却让事态变得愈发绝望,转瞬间,满地都是倒地不起的无头人。

洁白干净的地板墙壁被鲜血强势浸泡侵染,僵硬冰冷的无头尸体们被血水逐渐吞吃。

愈发浓郁的铁腥潮湿气疯狂蔓延席卷,完全没看懂发生了什么的幸存者们神魂惊惧、目瞪口呆。

看到狂奔向前的谢春野一行人从他们眼前掠过,大家都赶紧哆哆嗦嗦地跟了上去。

谢春野单手抱着宁思思,依然动作灵敏,左绕右绕避开了所有挡在前面的呆愣游客。

宋葬老老实实跟在他身后,而邱爽不小心撞上了一个中年男人。

她脑门被撞得红起一片,狼狈地死死捂住嘴,在忍不住叫出声之前连忙拔腿就跑。

宋葬能清楚地听见林文静低笑出声,带着几丝无奈和愉悦。

这两个女人到底什么关系?为什么在这种时候还笑得出来?

好怪啊,他不太懂。

一直跑到车厢中段,勉强甩开潮水,留出一段安全距离,谢春野才缓缓停下脚步。

他脸不红气不喘,淡定依旧。

倒是宋葬微微弯下身子,靠在扶手上佯装自己喘不过气,眸里泛起潋滟水光。看起来可怜兮兮的,让一个旅客都忍不住想给他让座。

不过那人左右打量一番,最终决定把座位让给了单身带娃的谢春野。

“多谢。”

谢春野没有推辞,把一脸美滋滋的宁思思安置在座位上,顺便随口与旅客说了那三条注意事项。

茫然的旅客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看着谢春野,随即又顺着他的目光向地铁后方看去。

汹涌发暗的血海仍在向前肆意扩张,近乎狰狞的血块们周身长出数道肉芽,爬行着跳过去贴在慌乱大喊的人类脸上。

“那是,那是什么怪物……”

旅客嘴唇发白,浑身颤抖。

“小点声,”谢春野淡淡开口,接着继续提醒众人,“都提起心,别让血块沾到身上,哪怕它不想杀死你,你也有被它污染的可能。”

“谢哥,污染……是什么意思?”宋葬喘着气小声问。

“下地铁再说。”

谢春野没解释,只是神色晦暗了几分,莫名其妙又牵起宁思思的手。

宁思思高兴地抱着他的手晃来晃去。

他对于如何与小女孩相处很有经验,宁思思一路上不仅没有闹腾,还格外兴致勃勃,俨然是把谢春野当成了帅气的大哥哥角色。

而宋葬暗自把污染二字记了下来,饶有兴致地摸了摸手腕。

先前巴士上的血盆大口,试图把他勒死的那根诡异黑线,以及将黑线燃烧殆尽的青色火焰,是否都算是不同类型的污染源呢?

也许这就是为什么,那时王澍突然变得无比歇斯底里。

至于现在,看起来最像怪物的东西还缠在宋葬身上……

但宋葬完全没感觉自己有被污染。

他情绪很稳定,演技似乎也在锻炼中有所精进。

似乎是感受到宋葬的疑惑,他左腕突然传来奇怪触感,像是被安抚似的舔了一下。

宋葬安静地抿着唇,将视线掩饰般移向车窗外,脸颊泛着丝丝不自在的红意。

从外人的角度来看,他只是体力不好,跑步太久才会通红。

只有那个坏东西知道真相,并得意洋洋地缠着他手腕蹭来蹭去,磨得他又烫又痒。

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对他……好怪啊。

突如其来的广播声打断了宋葬的思绪。

“三号航站楼,到了。请到站的旅客及时下车,不要错过下站机会,这趟旅程没有回头路……下一站,四号航站楼,请旅客们做好准备。”

随着广播响起,跃跃欲试向前的潮水似乎也被遏止了攻势,给众人留下片刻休息的机会。

“谢哥,没有回头路是什么意思?如果我们下错站了会怎么样?”肖黎黎好奇问道。

“可能会误机,可能会死,亦或者……”谢春野一边说,一边认真整理宁思思散乱的刘海,“还会有其他的剧情分支。”

肖黎黎眼睛一亮:“那不是很有意思嘛。”

闻言,邱爽立刻无语地锤她:“黎黎,在这里玩脱了会死的,您老暂时安分些行不行?”

肖黎黎“哦”了一声,盘弄着手上那把红色的破窗锤,满脸写着没事情做索然无味。

地铁停稳,车门自动打开,逃过一劫的旅客们浑身冷汗,几乎是逃命般软着腿下车。

有些人,分明不该在三号航站楼离开,却也迫不及待地向下跑去。

“啊!”

惨叫声转瞬即逝。

不该下站的人突然消失了。

他们死得干干净净,就像是从未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没等幸存者们反应过来,车门发出刺耳的“滴滴”两声,重新关闭。

地铁再次向前飞驰而去。

“轰隆——”

似乎是因为不堪重负,被潮水彻底淹没的后排车厢,突然与前端生生断开,永远停留在隧道深处。

隧道里的冷风骤然变得无比猛烈,挂在破损车厢连接处的几块铁皮,随着地铁高速行驶而肆意飞舞。

一个旅客吓得忍不住惊叫了两声。

紧接着,有阵极强的狂风席卷而至,一块铁皮应声断裂,以诡异到反常识的速度朝车厢前端飞来。

邱爽条件反射抓住林文静和肖黎黎的衣领,将她俩往后猛地一拽。她力气太大,肖黎黎的后脑勺都差点被磕出一个包。

巨大铁皮从众人眼前飞驰而过,将那旅客砸得头破血流,倒在座位上,没了半点生息。

鲜血溅射,染上了宋葬的侧脸。

他吓得浑身一颤,惨白着脸缩在座位上,微红眼眶瞬间湿润起来。

谢春野无奈地摸了摸口袋,掏出一包面巾纸递给他:“没事,擦擦脸。”

“谢谢……”

宋葬声音极轻,颤抖着手打开纸巾包装。

他刚想擦脸,那张纸就被看不见的青火烧得一干二净。

至少谢春野没有看见。

只剩下零星灰烬,顺着指缝飘落,弄脏了宋葬的衬衫一角。

宋葬愣在原地,试探着拿出第二张纸。

这一次被烧得灰都不剩。

他突然觉得有些委屈。

到底想怎么样,之前欺负他就算了,现在还不给他擦干净脸上的血,又弄脏他衣服,坏东西……

想着想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