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等王上病逝垂帘听政(重生)_分节阅读_第1节(2 / 2)

  原以为多年过后,她早就忘了幼年酸楚,却原来,自己还觉得委屈吗?

  不管是不是被过继了,她在家中都是被忽略的那个,上有嫡兄被父亲信赖,下有娇妹被众人宠爱,她总是不被人看见。

  好吃的,她是最后吃的;好玩的,她是最后玩的;就连当年逃难时,她也是最先被抛弃的,或者不如说,他们逃难将她忘记了。

  若不是褚丽周大哭闹着找姐姐,都没有人发现,还有小小褚时英没有上牛车。

  祖父知道此事后,一向清隽的人大发雷霆,在找到她后,便抱着她将自己过继给了二叔。

  可年幼的她,不知道祖父是心疼她,只觉得天都塌了,哭嚎着不要离开父母身边,甚至还对祖父有所埋怨。

  怨他擅自做主将她过继给二叔,怨他让自己成了孤儿。

  想到祖父,想到那个风烛残年的老人,褚时英一口气堵在了胸口出不来。

  她上一世,总是被至亲至爱之人伤害,亲生父亲家族大过天,秦国来袭时,城门被轻易破开有他一功。

  本该由她继承的二叔产业,也被他吞了个干净。

  更何况,他总觉得自己给他丢人,时不时就将她关进祠堂反省,这次也不知又哪里惹到了他,被关了。

  而她一直爱护的亲生妹妹,挑逗自己的夫君郑季姜,故意在她面前上演恩爱。

  至于母亲,总是会偏疼她的兄弟,又因多年连续生产毁了身体,在她尚且年幼时就亡故了。

  没有人心疼她,除了祖父。

  所以,这样的亲缘,她到底为何执着至此。

  “呵。”她轻嗤,她褚时英不要了!

  从此,她是二叔家的伯英,是祖父的孙女,再不是亲生父亲的女儿。

  她上前一步,凤眸挑起,艳丽四射,她呵斥眼前仆人道:“跪下!不知礼数的东西。”

  就是她太过期盼亲生父亲的宠爱,在父亲面前一退再退,才会让仆人都看不起她,谁家的仆人敢拿棍棒威胁主子。

  她嘲讽地翘起唇,看着仆人满脸的诧异,继续道:“何时起,一奴仆都能管得了主子的事了,我今日还非要出这个门了。”

  “若是伯父对我这个行为不满,只管让他来找我!”

  四目对视,褚时英给了仆人一个俯视的眼神,没有鄙夷,有的只是无视,仿佛你是路边的野草,不会在她眼中留下一丝一毫痕迹。

  她不是养尊处优的郑国王后,而是挑起郑国大梁,能和秦军对峙的王后,区区一个奴仆,焉有不怕之理。

  “扑通”仆人受不住她的威压,膝盖一软,跪了下去,竟没反应过来,她对亲生父亲的称呼已经换成了伯父。

  褚时英居高临下看着仆人,多年前的记忆已经模糊,更何况是一仆人,但她隐约记得,每回她惹事,她的亲生父亲总会让自己的亲信看管她。

  她上前踩住地上的棍子,仿佛踩在了那仆人的手指上,让那仆人瑟缩了一下。

  朱唇轻启,“记住,日后,你该称呼我为伯英。”

  去他的叔英吧,日后没有叔英这个人了,她是伯英!

  红衣裙角自仆人手边而过,跟着主公出生入死大半生的仆人,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伯、伯英?伯英不可,主公有令,伯英与丽周因公子季姜当街争吵,必须跪足三日方能出祠堂!”

  他猛地从地上站起身,急忙追上去,只来得及看见褚时英上了牛车的红衣背影。

  “来人,快去禀告主公,叔英,不,伯英,伯英她擅自出祠堂跑了!”

  身后的喧嚣让褚时英回头望了一眼,猩红的褚家大门中涌出了许多面目全非的小人,她回过头,眼底翻涌着的激动,压下了对褚家的怒火。

  刚那仆人所言,彻底唤起了她的记忆。

  这个时候,她已经选定郑季姜了,褚家与郑国王上定了口头婚约。

  所以当街撞见郑季姜和褚丽周共同游玩,生气至极上前质问,被亲生父亲认为有伤风化,将她给关到祠堂中去了。

  明明当场有三个人,就算不好对郑季姜有所处罚,那她和丽周也该各打五十大板才对,可亲生父亲偏心丽周,只说自己胡搅蛮缠,关了她一人!

  凭什么!

  还有,那仆人叫丽周什么?叫她丽周,好亲密的称呼,她褚时英果然是个外人,只会按排序称呼她。

  狭长的丹凤眼眯起,她不再去管身后喧嚣,更无暇透过车窗去看一座座在她身后远去的街边屋舍,去回顾重生后的文人风貌。

  甚至连出了让她付出生命的郸阳城城门都毫不在意。

  因为她要去见,现在还在世的祖父!

  上一世,自从祖父去世了,她就再也没有家了。

  牛车穿梭在田间麦田,越往离郸阳远的地方走,便越偏僻,也离祖父居住的地方越近,褚时英已经默默攥紧了手指。

  其实很难想象,一位任两国相国,受各国国君、公子、求学之人甚至是庶人爱戴的法学大家,会住在郸阳城外,同庶人杂居。

  可这事发生在祖父身上,又会诡异得觉得很正常。

  牛车缓缓停下,收拾得干干净净,朴素至极的农家小院出现在眼前,门户大开,可以看清内里晾晒的竹简和果干。

  一株超出屋舍很高的果树就耸立在院里,绿叶盎然的树叶中结满了密密麻麻的红果子。

  她忍不住上前了几步,却又在迈进院中那一刹那迟疑了,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孩子,踌躇不前。

  何为近乡情怯,她终于知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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