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议事218（2 / 2）

“今天是十四，信是七日发出的。也不能用兵部的勘合，七天就送到了，这个范凌恒还真难为他。”高拱也不管裕王看没看完，便大声赞扬起范凌恒来。

张居正望向了裕王，是那份急切地盼望君臣共喜的心情。

高拱：“机不可失，立刻找几个御史上奏疏！”

裕王心里当然也急着想说那番话，但听高拱这么说，反倒想起了日常三位师傅的教导，于是道嘴上的话从讲书这个话题谈起：“这一向在看朱子说理和气。朱子说理是善的，气是恶的。又说千五百年从尧舜到周公到孔子理都不得行，又说无处不在者都是个气。为什么善理总是不行，气恶却无处不在。请三位师傅讲讲。”

高拱和张居正对望了一眼，见裕王这般谨慎地入题，立刻感受到了“君密臣安”的温暖，二人欣慰地点了点头。

高拱说道：“太岳，理气之学你钻得深，你给王爷讲讲吧。”

张居正：“王爷问得好。朱子讲的这个理是个亘古存在，你行不行它，它都在那里。就像天风，春有东风秋有西风，春行东风万物生焉，秋行西风万物伏焉，生也是善，伏也是善，春秋代序，四季有常，万物得以休养生息。这便是天时那个理。气却是个无处不在，顺风它也在行，逆风它也在行，无风了它还在行。朱子在这里说气是恶的便是指的无风之气。譬若人之欲望，是自己的要得，不是自己的也要得，人人都生个贪得无厌之心，这便是无风化疏导之气。此气一开，四处弥散，上下交征，做官的便贪，为民的便盗，于是邪恶之气便无处不在。”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提高了声调：“然则天上毕竟有个日头在，日光蒸烁，此无风之气终有散尽的一天。历朝历代到了没有风只有气的时候便是日光蒸烁气数要尽了。”

高拱深以为然重重地点了下头，徐阶则低头抿着茶水。

“请问张师傅，譬若君主用人，什么人是风，什么人是气？”裕王这个问题问出，眼睛彷佛都亮了几分。

如此巧妙地切入正题，而且切进来便是偌大一个难题！

张居正目光一闪，望向高拱，高拱也是眼睛一亮，两人碰了一下目光，对裕王的城府暗中点了点头。

张居正笑了笑，将这个回话递给高拱：“肃卿兄，这个理你来给王爷说吧。”

高拱：“王爷此问让臣等佩服。这个答案诸葛亮在《出师表》里已经说了，‘亲贤臣远小人此先汉所以兴隆也，亲小人远贤臣此后汉所以衰替也’。这就是说，贤臣是风，小人是气。”

说到这里他激昂起来：“贤臣小人时时都有处处都在，为君者择用而已。适才太岳说历朝历代没有风只有气便是气数要尽了，如果君主能及时选用贤臣罢黜小人，有风化在，这个朝的气数便不会尽，只是小人的气数尽了而已。现在也该是小人气数当尽之时了！”

裕王倏地站起了，禁不住露出了兴奋的神态，不再讳言大声说道：“‘越中四谏’、‘绍兴七子’，还有那么多忠耿之臣，都算得上我大明朝的利剑了，一把把都折断于奸臣之手。多行不义必自毙。一件贪污银子的铁案，一件失察之重罪，有这两件事，严嵩和严世蕃要想脱身，这回也难了！”

三个人同时望向徐阶，徐阶这时才把目光转向了他们，好久才答道：“严嵩严世蕃把持朝政都二十年了，两京一十三省他们的人不在少数，要真动他们也没这么容易……”

高拱、张居正、裕王三人均是一怔，便都望着他等听下文。

“徐阁老说的是。”张居正接言了：“皇上真要动他们，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这个时候我们还是观望一阵好。”

徐阶点了点头：“前段时间，严嵩找我谈心，话里话外，是想致仕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