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别离真言莫嫌多5（1 / 2）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炸响，少年瞬间回神，双手收回向腹下虚压，以最快速度将逸散的煞气收归体内。

“福伯……”

“你在干什么？！那可是煞！”

令人心悸的黑暗能量虽然消失，但它造成的影响没有，眼看着自己身边的花草树木都枯萎凋敝，李的心头不由警醒。

但很遗憾，警醒只有片刻。

“我明白自己在干什么……相信我，福伯，我不一样，我能控制它们，我能……”

“够了！”福伯罕见地对他发怒，指向他的手指气得直发抖，恨不得戳进鼻头，“千万年来，这片土地上出现过多少能人异士？他们也都不一样，可他们依旧没能完完全全地战胜煞魔！”

“你凭什么？凭什么认为自己能随随便便超过他们？”

“你，何其傲慢！”

李没有因为福伯的批判而怒火中烧，他清楚对方是在关心他。只是，煞气翻涌带走他负面情绪的那种感觉，真的太美好了。

等到福伯缓过气，不再抖动喘息，李尽量放缓声音，劝说道：“我都知道的，煞魔，乃至亚煞极，它们的来历，它们的源头，我都很清楚。”

福伯虽然读过很多书，见过很多事，但上古之神亚煞极这个名字，实在是太过久远太过古老，现存记载完全不曾提到过这个名字，他自然是不知道的。

“我也知道煞魔以凡人心中的负面情绪为食，愤怒、仇恨、暴力、恐惧、怀疑、绝望和傲慢，我知道它们对此甘之如饴。”

福伯的眼中逐渐被惊讶占据，这个少年，虽愈发陌生，但所言之事，皆能与他的所知画上等号。

“我还知道熊猫人的皇帝少昊，将这七种煞魔的其中之六尽数封印，但唯独漏下了傲慢。”

“方才，煞魔显形时，我也以为我会被扩大的负面情绪所压垮，但现实不是那样的……”

“虽然我还没找到原因所在，但我身上发生了一些什么，导致那些煞气，就像火焰遇到柴薪，将我心中的苦涩与悲痛统统焚烧殆尽。”

“相信我，福伯，煞气归根结底只是一种能量，或许我真的找到了操控它的方法……”

老锦鱼人这会儿怒火已经熄得差不多了，他只是看着满脸期待，甚至可以说是痴迷的少年，他眼里，满是悲伤。

“听听你在说什么，李。”

“既然你没找到原因所在，为什么还要这么奋不顾身呢？”

少年愣住了片刻，没等他反驳，福伯伸手轻轻触碰他的脸颊：“苦难是塑造人生的一把特殊刻刀，它锐利，深入，一不注意就有可能留下丑陋的伤疤。你可以畏惧它、憎恨它、远离它，但你丢不掉它。刻刀刻下，就会有痕迹，这痕迹也是组成‘你’的一部分。”

“我们可以试着去修饰、去装点它，让它从失败的疮疤，变成塑造你人生的一抹特色。抛弃它，否定它，又何尝不是在抛弃和否定你自己呢？”

“算我求你，不要为了过去的得失，而赌上你的现在。”

“不要，输给傲慢……”

福伯的手搭在少年的肩上，句句箴言，伴随着掌心的颤抖沉重敲打在他的心头。

赌一把？傲慢？我的感受，难道真的受到了扭曲……

李冷静了下来，他看着脚下那一片充满死亡气息的土地，终于发觉了那一抹警醒的由来。

难道，真的是‘傲慢’在我心头作祟？

我此刻的怀疑，又是否是‘怀疑’那厮的搞鬼？

“福伯。”李深深呼气，似是做出了重大的决定，“我答应你。”

“我会去寻找真相，在找到答案之前，我决不去触碰煞气！”

“好孩子！”老锦鱼人激动了起来，搭在对方肩头的双手不断摇晃着，喜不自胜，“我就知道，区区邪煞，动摇不了你！”

“呵，您这么说，我倒是不好意思了。”少年讪笑着抓了抓头发。

“不不，正好你有这样的想法，去青龙寺的理由，我们又多了一条。”

“青龙寺？”李下意识睁大眼睛。

“对，周先生已经收拾好东西，我交代完事情，你便随他而去吧。”

“现在？会不会太快了？”

“当然，越快越好。”福伯看向后方泛动点点亮光的珠鳍村，脸上闪过一抹狡黠，“你不会真打算，明天跟他们去争辩如何处置你和你体内的煞气吧？”

好有道理！但……

“不用担心我。”眼看他将目光投向自己，福伯暗自欣慰，“我只是说会给他们个交待，把你赶出村子，又何尝不算呢？”

“不愧是您老。”李连连点头，不禁竖起大拇指。

见状，福伯也笑了起来：“一路上，你自己要照顾好自己，记得不要饿着累着，吃好睡好才能长身体。”

“记得财不露白，不要轻信于人，人心隔肚皮，莫要遭那奸人所害，更要防小人惦记。”

“记得不要粗心大意、丢三落四，哪怕不够小心失了东西，失之我命，也莫要过分苛责自己。”

“记得勤加锻炼，莫怕苦累，你身体瘦弱，更要百倍刻苦，才能披荆斩棘独当一面，不惧那世间险恶。”

“记得……”

福伯的话越说，越多，滔滔不绝，仿佛没有尽头。可李不觉烦扰，只是默默听着，他很享受，很享受这种被人爱着的特权。只是渐渐的，他眼前有些模糊了。

“还有什么来着？”

人，终究是会老的，福伯说着说着，突然顿住了，他望着旁边的溪流，陷入了沉思。

“还有记得想您。”少年笑了，伸出双手抱住了老人，相比他自己，福伯的体温明显要略低些，但如此接触，却仿佛拥住了一团温暖的火。 “我会尽快回来的，您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