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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修皮笑肉不笑,蹙了眉,口吻轻轻淡淡的。

“你就是这样被教会说道歉的吗?”

“差不多吧。”

她捂着脸靠在他肩头,说:“后来,第一次自己强迫自己道歉的时候,我感到整个世界变得死寂,什么都不见了,只有我的声音在继续着、重复着,说,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啊……直到对方都听烦了,我的声音才一起消失掉。”

张修冷冰冰地勾了一下唇角,“你对别人真是太友好了。”

饶束继续笑,“哎,也不能这样说吧,我只是,情势所迫罢了。”

他低眉,“以后你不需要这样了。”

“哈?”她抬头,看着他的下巴,眨眨眼,“你,你……什么意思呀?”

“我的意思是…”张修对着她挑挑眉,朝她眼里吹气,轻佻又蛊惑。

“有我在,你不再需要轻而易举地对别人道歉了。”他说。

饶束,我真的很讨厌那些懦弱的、在别人面前卑躬屈膝的人。

尤其是,我捧在手心里的人,我更不容忍她这么做。

饶束弯了眉眼,拽着他的衣领,声音断断续续:“张修,你现在,想好了自己要做一个怎么样的人了吗?”

他低眸,“我一直很清楚自己要做怎样的人。”

饶束“哦”了一声,“我真怕你彻底迷失了方向啊。”

“不是有你在吗?”张修调侃道,“自认为天下第一的少年保姆,竟然对自己这么没有信心吗?”

饶束哈哈大笑,“我很有信心的!”

“哦,是吗?”

“当然啦!”她收敛了放纵的眉目,说,“我唯一害怕的只是,张修不再需要我了……”

她的声音很轻,却被他听见了。

“饶束,我很需要你。真的,很需要。”

张修拉着她往小区内部走,“笨蛋竹笋,我想,我一直都需要你。”

哦,是这样吗?饶束吸着鼻子想了又想,还是不太确定。

那一晚,饶束回到自己的卧室,边笑边想:张修真的需要饶束吗?

而张修在另一个卧室里抱着笔记本电脑写道:饶束,一定需要张修为他撑腰;张修,也一定需要饶束为他大度。

夜很深了,广州的小蛮腰不知疲倦地闪烁着。

2

很多个零点过去,他在卧室里来回踱步,双手捧着的玻璃杯慢慢冷却,牛奶已经不热了。

他去问另一个卧室里的人:“你今天还在吗?”

隔着一扇门,里面的人大声说:“笨蛋!你想要我在我就在!”

“哦。”这种时候他会微笑,再捧着玻璃杯回到自己的卧室,开始试着睡觉。

很多个清晨七点,他坐在餐桌上用早餐,抬头问对面的人:“下次你能做些能吃的早餐吗?”

“……”对面的人一脸不乐意,“现在这早餐不能吃么?我觉得还行。”

“真抱歉,我吃不下去。”他垂着眸喝果汁。

很多个广州的黄昏,火烧云并不一定天天都来,但是黄昏一定天天降临。

他搬了藤椅坐在阳台上,眯着桃花眼望天空,看着它一点点变黑。

“帮我把平板拿过来。”他懒洋洋地吩咐,身后却没有动静。

他回头望去,重复道:“平板,我要平板。”

“吵死啦!”屋里的人总会这样回话,然后把平板甩给他。

他翘着唇角笑,“太安静了并不好吧。”

总得以什么方式吵闹一下吧。

于是日子就以这种小吵小闹的方式度过着,一直到大学开学。

张修没问过,为什么饶束不需要回家;饶束也没问过,为什么张修始终一个人在家。

只是偶尔两人在林荫道散步时,他才会突然问起:“你在学校里的闲暇时间通常会做些什么?”

“哈?”饶束踩着林荫道路面上的方格,随口答道:“就做些女孩子会做的事情呀。”

“大概是什么?”

“大概就是些无聊的事情。”

他拽着她停下,“不许如此敷衍。”

“……”饶束无奈,想了想,“嗯……比如跟室友逛逛街呀,试试衣服呀,去网红餐厅拔个草呀,晚上回来发个朋友圈呀,有空敷个面膜呀,之类的。”

“就这样?”他感到不可思议。

饶束认真且严肃地点头,“就是这样。”

没过两秒,她又弯下腰一通狂笑,“但这都不是我会做的事情哈哈哈哈哈哈……”

张修:“……”

“那么你在我面前扯些什么?”他屈指,敲她脑门。

饶束又想了想,“因为想让你知道一下其他女孩子是怎样度过大学课余生活的。”

“你呢?”他坚持,“你是如何度过大学课余生活的?”

“我啊,”她把双手揽在自己脑后,往前走,说,“我的方式可多了,跟你差不多。”

他笑,“与我相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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