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饶束红了眼眶,她伸出尾指,抬眸看着他,说:“拉钩。”

“……”他笑了。

如此幼稚的举动。

“拉钩,嗯?”她鼻音很重,睫毛颤抖,认真地等待着他伸出手。

张修轻轻挑眉,伸出尾指,搭在她的尾指上,勾了一下。

但是勾这一下还不够,饶束没放开他,压着他的拇指,把自己的拇指印在他的指腹,用力地,严肃的。

“……”

他彻底被她的举动逗笑了,“你好幼稚。”

“不是,”饶束放开了他的尾指,重复道,“不幼稚的。这是一个很重要的仪式,【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你没听过吗?”

张修轻点下巴,若有所思,“今天听到了。”

这一天,他们认认真真地拉了一个钩。

一个见证了一百年承诺的拉钩仪式。

可惜,彼此的生命到底能不能延续到百年后,还是个未知数。

而他们谁都没有预见到,这一天,恶龙跑得比他们两人都更快。

也没有预见到,先一步把自己弄丢很久的人,不是饶束,而是张修。

4

黑色车子穿过黄埔大道的某一座天桥。

正午的阳光被天桥挡住了,车内光线一下子阴沉下来。

家庭医生第三次发信息提醒张修:【你们要一起去,两个人都要去。先生,请勿耍赖】。

他略感烦躁,只回了个省略号给家庭医生。

收起手机,侧头看了眼身旁的人。见她安安静静地端坐着,正在看车窗外的风景。

桃花眼轻眨,张修把手伸过去,拿起她的左手。

饶束转回头来,“怎么了?”

话音刚落,她手腕上的创口贴就被他猛地撕了一块下来。

饶束倒抽凉气,缩手,“你干什么呀?”

“很多天过去了,”张修握紧她的手,不让她缩回去,“你的伤口早就痊愈了。”

她用力,想要把自己的手臂抽回来。

她皱着眉瞪他,“我怕留疤,我要贴着创口贴,我……”

他却在此时撕开了第二块、第三块,第四块。

全部撕下来了。露出了几个浅浅的牙印伤疤。

还有几道参差不齐的旧疤,横过手腕,有缝过线的痕迹,但又不全是缝线留来的疤痕,很奇怪。

面目模糊的样子。

触目惊心的样子。

昭告着她对自己做过什么。

张修把她的左手举到她面前,倾过身去,“明显已经留疤了,你还说什么怕留疤?”

他笑得有点冷。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气。

饶束用了很大力,挣脱他的桎梏,把手揣回卫衣口袋。

她转回头去看车窗,缄默不语。脸庞弧度倔强。

没一会儿,又被谁搂了过去。

张修把她搂在怀里,乱七八糟一顿揉。

“一棵吃软不吃硬的竹笋,是么?”他勒住她的脖颈,眯着眼说。

饶束面无表情地躺在他臂弯,但没能绷多久,她很快‘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你刚刚凶我。”她用手捂住眼睛。

“我怎么凶你了?”

“你对我冷笑。”

“那你要我对你…热笑?”

“什么鬼啦!”饶束一通笑,把头埋进他的t裇里,“我没听过‘热笑’。”

他没接话,拨开她的刘海,额角那块淤青还在。

饶束迅速把刘海梳下来,重新盖住额头,“你今天到底想干什么呀?”

“如果不是顾及到你只穿了一件卫衣…”张修低下头,声音也放低,“那我还想把你的上衣脱下来。”

怀里人愣了,大大的眼睛一动不动。

而他语气冷静:“小腿上的疤,手腕上的旧疤,额角的淤青,以及从来不外露的胳膊…”

“自残。”薄唇微动,他下了一个结论。

饶束移开视线。

“也不全是。”她说。

张修扳转她的头,强迫她与他对视。

他蹙了眉,“虐待?”

“……也不是。”

“一个一个告诉我。”他口吻强势,不容反驳。

饶束叹气,又用手捂住了眼睛。

清清脆脆的声音:“这怎么能说得清呀三岁?”

“说不清的事情,不能只说核心吗?”

她遮着双眼,轻声:“可是每一件事都错综复杂,相互关联。连起来看,它们的核心,就是我过去的十九年。”

张修没再说话,他也不打算与她多说什么。

他拿开她遮在眼睛上的双手,自己的左手轻轻覆盖上去,帮她挡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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