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饶束默默装死,一边悄悄地动手解开围裙系带,一边笑着问他:“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呀?”

张修歪着头反问:“你希望我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啊……”她取下这条土味十足的围裙,清了清嗓子,说:“我希望你是这一秒才出现的。”

“如你所愿。”

他挑着秀气的眉,目光掠过她手上拿着的那条大红色围裙,相当玩味,唇角的笑意绷不住。

饶束红了脸,干脆不装死了。

她把围裙抖开,拿在身前比了比,气呼呼地问:“怎么啦?这条围裙不好看啊?你敢说它不好看?”

张修屈指,轻蹭鼻尖,移开视线,忍笑,“为了照顾某人的面子,我还真不敢说这围裙不好看或者土气什么的。也就,可以与广州的广场舞大妈们媲美的程度吧。”

“……”饶束选择背转身,不再面对他。

“你真是讨厌死了……”她小声嘀咕,继续擦着燃气灶。

张修离开门框,朝她那边走过去。

“你就是个不折不扣的讨厌鬼……”她还在嘀咕,宽松的天蓝色睡衣衣袖晃出小小的弧度。

张修轻“嗯”一声,从她身后抱住她,“然后,讨厌鬼要带你回家了。”

饶束霎时僵硬了,停下手上动作。

“吴文他,还在睡觉呀。”她低下头,看见他白皙修长的十指,交叠着缠在她腰间,印刻着某种美好。

“不用管吴文,上飞机后再给他发短信。”

张修把下巴搁在她肩上,侧转头,亲了亲她的耳垂,“我好想你。”

饶束的头低得更低,耳垂染上绯红。

她小声:“其实,我也好想你。”

平生没有想念过谁,就非要等到那个人出现在我们的生命中,再从我们的生命中消失几天,我们才知道什么叫做“想念”。

“想念”的作用是什么呢?

让我们得以在单枪匹马作战的日子里,忍受孤独,忍受疼痛,快速成长,快速成功,只为了早日与对方相见相拥。

想念往往可以使得孤独的人在失去支撑的岁月里,学会如何与尖锐的生活作斗争。

3

飞机再度载着少年和少女飞越太平洋上空。

张修很累,全程补眠。

他指节明晰的手指垂在座位扶手边沿,饶束小心翼翼地把他的手臂挪到他身前,放在他自己的卫衣上,正好压住卫衣口袋。

饶束不知道张修有没有给吴文发过信息,为保万一,她自己也给吴文发了条信息,告诉吴文:他们回去了。

但是显然,吴文这会儿还在睡觉呢,发出去的信息半天都没回音。

玩计算机的人都这样日夜颠倒的吗?饶束感到不可思议。

4

落地开机。

饶束一手拉着两人的简易型行李,一手拿着手机,低头看。

张修向来不拿任何行李,对于这一点,她已经习惯了,并在潜意识里娇惯着他,丝毫不觉得有任何不对劲。

他塞着黑色耳机,九分裤搭黑色衬衫,反戴着遮阳帽,还戴着一款宽大的黑色口罩,走在前面,乍一看特别像当前国内的年轻明星。

而且,他身上与生俱来有一种生人勿近的气质。

或许是走路的姿势与众不同,或许是眉目间的气势凛然别致,导致他硬生生把普普通通的机场大厅走成了时装大秀的t台。

饶束跟在他身后,默默叹气,心想:能不能别走得这么拽啊?咱广大机场乘客真的不欠你大爷的钱啊……

与此同时,她的手机铃声响起。

饶束的视线还停留在少年的背影上,满眼温柔,来不及收回。

她几乎没看手机屏幕就接通了来电。

“喂?”

没有回应。

“喂?”

一阵电流声。

饶束第三次:“喂?”

“还以为你死掉了哩。”信号那端传来中年妇女的声音,半带戏谑,半带和蔼,还掺杂了一些市侩民俗中的精明气息。

饶束忽觉双眼酸涩。

拉着行李箱的五指握得死紧。

半秒的愣怔过后,她抬高下巴,一副睥睨众生的模样。连眼神都刻画出倔强。

脸颊贴着手机屏幕,她冷静开口:“有话说话。没话,麻烦挂电话。”

“你什么时候回来?”电话那边的人这样问道。

饶束不屑地笑了一声,反问:“我有回去的必要吗?”

“你弟弟的耳朵检查出了问题,要去广州做进一步的治疗。”

饶束狠狠地皱了皱眉,心脏骤痛,语气仍倔强:“然后呢?”

“你要是还在广州,就先等着吧,到时候我们去到了医院,再通知你。”

“……什么病?”饶束吞了吞口水,咽下某种哽咽的声调,停在原地讲电话。

“中耳炎。”与她讲电话的人说完这句,笑着询问:“听说你很能赚钱了啊,到时候帮你弟弟付一部分医药费应该没问题吧?”

两行清澈的泪水从饶束的大眼睛里流出来。

无声,无息。

盛大的凋零,盛大的枯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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