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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埃翁来电,他接了,两人都可有可无地说了几句可有可无的话,宛如走亲子流程一般。

处于张修世界里的半山腰的那些人,其中有埃翁和诺拉,他的父母亲。

一个人如何称呼另一个人,并不完全取决于双方的血缘关系。

比如他称呼埃翁为父亲,称呼诺拉为母亲,对莎娜和鲁森却总是只喊名字,尽管他跟他们四个人都毫无血缘关系。

四五岁的时候,威文唯一练习过的称呼,是‘母亲’。

mor. mother. Мать.

挪威语,英语,俄语。他都准备好了,诺拉喜欢哪种语言的称呼,他就使用哪种语言喊她。

虽然当时他还不会说俄语,但只说出一个名词还是能做到的。

但很讽刺,这唯一一个被他刻意练习过的称呼,后来却是他喊得最少的称呼。

甚至,到了现在,他跟诺拉之间连称呼都省去了。

彼此见面都只堆砌面具,谁也撕不下谁的,但彼此都知道对方的面具之下到底有着怎样的神情。

过完这个学期,再过完一个中国的暑假,很快就到九月了。

张修走出美术馆,塞上耳机,戴上棒球帽,略垂着眼眸走路。

九月对他来说本来就是猛虎,而今年的九月更是…注定残忍得令他想呕吐。

因为莎娜说,今年埃翁要为诺拉办一个整数岁的生辰宴会。跟以往不同,那不会只是个家宴。

他可以不参加家宴,但还不可以不参加公开性的生辰宴。

诺拉出生于九月。

鲁森也出生于九月。

而威文死在九月。

今年的挪威九月,还会反常到下雪吗?

6

下午,张修回到酒店时,前台已经帮他签收了国际快递,许易钦的工作室那边寄来的。

他拿着快递进电梯,突然觉得,像,即将要穿上高级定制的战衣一样。有点好笑。

晚上出门前,他站在全身镜前,用指尖轻拨自己额前的碎发,不知怎么的,忽然笑得不能自已。

他始终理解不了许易钦的这个诡异行为,专门从美国寄一套衣服给他,让他在出席车展的时候务必穿上。

这他妈也不是手工金线缝制的吧。

纯黑t裇,纯黑衬衣,纯黑休闲裤。裁剪得相当衬他的身材,完美隐去了他过瘦这一缺点,放大了他的其他优点。

偏了偏头,张修看见自己的左耳耳钉。他身上的饰品除了腕表就是耳钉。

车上,许易钦在电话里又嘱咐了他一遍:“快递到了吧?你一定要穿那套。”

“你把我的休闲裤改成了八分。”

“是啊,张,请你大方地露出你的脚踝好吗?很性感,比你的脸更有杀伤力。”

“…我竟然无法分辨你这是赞美还是贬损。”他低头瞥了一眼自己的脚踝。

许易钦又说:“张,祝你成功勾引到他们。”

“注意用词。”说完这句,张修又抢先切断通话。

勾引…吗?

不算…吧。

至少他自己没有这种打算,这跟上次面对丁恪时是不一样的性质。

而距离上一次与刘之旭初识见面,已经过去五天了。

车展之夜,张修再一次出现在刘之旭面前,以偶然同好的姿态。

除了射击,刘之旭的另一大爱好就是各种名车,并且喜欢赛车。

是刘之旭主动走近来跟张修说话的,这一点也在他的意料当中。

当晚,他只参观了车展的前半段,大半时间都跟刘之旭待在一起。后来他起身去洗手间,实则是离开车展了。

回酒店的路上,接到刘之旭的来电,他就顺便在电话里告诉了刘之旭:那场车展的压轴主角,他可以直接开走。

刘之旭两三秒没说话,尔后才爽快地收下这份礼。

两人继续闲聊了几句。结束通话之后,张修靠着后座,看车窗外的北京夜景。

他的送礼姿态如此漫不经心,简直像是在为自己临时有事离开得太早而感到抱歉,赔礼一样。偏偏投其所好。

游戏么,就应该这样玩。

7

“你的游戏下载好啦!”

室友在饶束的床下通知了她一声,又说:“但我还没传完,你等一下再下来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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