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饶束不跟他继续胡扯,拿了条毛巾,准备清理一下这个无辜的吧台。

“服务员会清理。”张修看着她说了一句。

“嗯……”她没听进去,从边上开始擦,“我看着不舒服。很快就能弄干净啦。”

“随你。”他让开了点,让她擦。

饶束撸起衣袖,唰唰两下,她的卫衣衣袖就被她推到手肘那里去了。

张修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她的手臂,两截完全可以称得上白皙纤细的小臂。

左手戴着一块腕表,手肘以下的皮肤光洁无暇。

没有什么疤痕或者不方便见人的东西。

他收回目光,继续漫不经心地咬吸管。

当然了,每个人都有可能钟爱某一类服装搭配风格,那是个人的喜好。也许她就只是钟爱短牛仔裤搭长袖卫衣这种兼具时尚与休闲的风格。

而且,他总共也才看她换过五次衣服。

五,这个样本总数太小了,不具备可分析性。

也许等天气再热一些,她会换上短袖甚至无袖的上衣或者连衣裙之类。虽然现在就已经很热了。

张修垂下眼帘,含在嘴里的柠檬汁让他感觉到了酸味。

这一刻,他有一种极其微妙的感受,仿佛眼前这个人就是命运安排给他的某种未命名的存在。

有时候,我们的生活真的没什么道理好讲的。

谁遇见谁,谁在谁的世界里安营扎寨,谁愿意让谁作为自己生命中的不可承受之重,都没道理好讲。

但他从来不是一个喜欢宿命的人。

他甚至本能地排斥宿命。

凡是发生得毫无因由可循的事情,都让他不那么容易欣然接受。

包括眼前这棵让他总是不自觉去探究的竹笋。

“对了,我问你啊。”她说话了。

“问。”

张修是那种,即便很专心地思考着自己的事,同时也能留意着外界一切动静的人。他从来不会因别人突如其来的干扰而显得一惊一乍。

饶束把所有果皮聚拢在一块,然后去搬来垃圾桶,她边走边问:“就,上次你让我送去机场的那位容姨,她是你的……家人吗?”

他听出了她语气里的不确定,他笑,“你可以换一种方式,直接问你真正想问的问题。”

“……”饶束拎着垃圾桶站他面前,些许无奈,“你是不是有读心术啊?”

“你认为有就有。”

“狡猾。”她笑了笑,“总是把烫手山芋扔给别人。”

张修轻挑长眉,没说话。

“其实我想问,”饶束想了想,还是直接问出来了,“在广州,除了那位容姨,你家里是不是就没其他人跟你一起住了啊?”

“嗯。”

“哦。”她点点头,一手拎着垃圾桶,一手重新拿起毛巾,把果皮小心翼翼扫进垃圾桶里。

张修看了她一会儿,并不打算就这样让她含混过去。

于是他偏着头问:“你不觉得你应该把话说完吗?”

“啊?”饶束停顿了动作,“我没话要说啦,就问一下你呀,没其他了。”

“再给你一次机会,把你的意思表达完整。”

“……”她真是拿这人一点办法都没有,又聪明又强势。

她放下垃圾桶,转回身来跟他说:“好吧,就,我想说……”

她又得清清嗓子才能说下去了,“你是不是不会干家务活啊?你家里一定有其他人伺候着你吧。”

张修放开吸管,静静看着她,好一会儿没出声。

饶束被他看得毛骨悚然,“怎么啦?”

难道她那两句话有哪里冒犯到他了?还是怎么地?

“其实不会做家务活也很正常啊,而且你是男生,男生一般都不做家务的,”饶束胡乱补救着,“我以前也很少干家务活的,都是我姐姐们在忙……我的意思是,我不觉得你这个是缺点,我……”

“你在想什么?”张修打断她这一通来势汹涌的解释。

她低下头,“我以为你生气了……”

他无声叹气,朝她走近一点,“是不是我上次说的还不够清楚?那我再跟你说清楚一点?”

饶束抬起头望他,大眼睛里有茫然也有等待。

“第一,不要动不动就觉得对不起别人,更不要轻易道歉;”张修感觉自己的耐心真是空前绝后地好。

“第二,如果你只是面对着我才如此小心翼翼,那我大可以告诉你,我这个人极少生气,一般我生气了也不会让人察觉到,我只会让那些惹我生气的人在不知不觉中滚出我的世界,”他停顿了两秒,“或者,让他们直接从这个世界消失。”

他略弯下腰,看着她的双眼,问:“这样,够清楚了吗?你懂没?”

饶束下意识点头,尔后又很实诚地摇摇头,想了想还是觉得点头比较好,最后却又坚持实诚地摇头……

她把自己弄得疲惫不堪,混乱不堪,甚至不敢与他对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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