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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修没接,左手松松地握着手机,垂眸看着屏幕,直到震动停止。

尽管如此,他知道,丁恪还是会很快就出现在他面前。

这当然不是巧合。巧合是有概率的。他常年玩国际象棋,通博弈论,玩遍各种赌法。怎么会不清楚?

从散步的规避范围,到射击练习的过分干涉,再到妨碍司机接送。

那些保护他的人,如果不受他的控制,其实也等同于监视他的人。

他忽而感到有些反胃,也许是方才没控制好进食量。

拨通于尽的号码时,那家伙大概正在附近某间酒店里践行身为花花公子的日常“职责”,总之透过信号传到张修耳边的声音相当之不和谐……

“操。”他低声,切断了跟于尽的通话。

站在餐厅二楼的暗色玻璃窗外往外看,窗外城市的夜光宛若琉璃,楼下行人的脚步奔往各自的方向。

他戴上卫衣连帽,揣着兜,静静伫立。

盛夏之夜,宜反杀,不宜蛰伏。

4

“走路要看路啊小姑娘!”

“对不起对不起,”饶束抬头,赔着笑脸,“不好意思啊。”

这已经是她今晚撞到的第三个路人了。接下来应该不会再撞了吧。不是都说事不过三么?

本来饶束是跟着他的背影出来的,但途中有一个红绿灯,很他妈巧的,就,把两人隔开了。

等到下一个绿灯亮起,她穿过十字路口时,无论如何也找不到他的身影了。

于是饶束只好绕着琶洲岛这一带街区打转,也不知道走到哪里了,只知道自己一直在走,一直在走,跟迷了路的蚂蚁一样。

左手手掌心摊开着,右手在下面托着,她边走边低头看。

明明掌心里什么都没有,她却舍不得握起来或者垂下去。

就非要以这种双手捧着的虔诚姿态,才足以铭记那一瞬心动的鲜活滋味。

如果可以的话,饶束真想拿一只手套套住这只手,以后都不洗手了!

虽然、好像、可能,有点脏的样子。

但是,谁管呢!

5

你瞧,人与人之间多么奇妙。

开心着各自的开心,忧虑着各自的忧虑,却在彼此的想象中,把对方与自己扯上关系。

笨蛋,明明,没关系的。

能有什么关系呢?

人人都不过只是在从别人身上找寻自己存在的意义而已。

如果这就是感情之所以重要的原因,那么,在这一年,张修不认为自己需要感情这种东西。

捧着手的短发少女不知何时出现在他的视线范围内,她白色的卫衣被淹没在街头行人中,但鉴于其姿势突出,还挺好认。

她在做什么?闭着眼睛走路吗?还是在绕圈?有点蠢。

的确有那么一刻,他怀疑过这个女生。怀疑她别有目的,所以才会以一种近乎荒诞的、不要命的方式来靠近他。

但反过来想,其实也很容易想通。因为,那些真正别有目的的人,往往都伪装得不着痕迹,非常自然。

别开眼,张修回到餐桌旁,握着玻璃杯喝了口白开水。

兜里的手机又在震动,十之八·九是丁恪。

他放下玻璃杯,指节明晰的长指在杯子棱角处停了几秒,脑海里与玻璃有关的某些碎片炸裂开来,悄无声息地,他面色平静。

只是,原本殷红的唇却开始发白。

手指轻轻掠过,玻璃杯摔在地板上,碎得彻底。

尖锐的碎片散落在他脚下。

手机持续在震动,拨电话的人仿佛嫌自己的死期来得不够快一样。

盯着地板上的玻璃片看了一会儿,张修抬脚跨了过去。

怕什么?

这种事,以后还多着呢。

第9章

1

「memories concern/ like opening the wound/ i am picking me apart again」

「 you all assume/ i am safer in my room/ unless i try to start again」

「i do not want to be the one/ who battles always choose」

「i am breaking the habit tonight」…

从餐厅旋转门走出来,他摘下耳机,音乐顿时消停。

他把耳机线绕在指间,无规律地晃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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