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拼接款17(1 / 2)

“荒唐!”郭正严醒木一拍,红梨堂桌一震,“余子安,你就是这么糊弄本官的吗?!”

时值午后,烈阳照进衙门大堂,堂中四根黄梁大柱威立震天,亮得熠熠生辉。堂上有一金蓝牌匾,上面浩然悬着四个大字:清正严明。

堂下,余子安躬身道:“大人,属下所言绝非儿戏,此妖镜的确就是连连犯下命案的凶手。”

“妖?”郭正严指着装满碎镜的布袋,叱道,“你说这是妖?连连要人命的妖?!余子安,我看你就是抓不住凶手,想要故技重施,像当年一样编造妖鬼害人的妄言!”

“属下不敢。”余子安说,“属下此番缉拿妖镜,派遣了衙门所有捕快一同前往,妖镜凶恶难缠,狡猾至极,幸得归云派高人相助,属下才将其抓捕归案。属下所言,句句属实,没有一句欺瞒大人。”

郭正严“刷”地拍案而起,喝道其他捕快:“妖可是你们亲眼所见?!”

众捕快被喝懵,无一发话。言方想上前为余子安开脱,却被乔燃拉住,摇头示意他不要多说。

郭正严拿起手头卷宗,“啪”得打在余子安身上:“余子安,你办事不牢,还一度推诿责任,现又胡乱编造起妖鬼之说,企图蒙骗本官。你这捕头当得,简直和你那没用的爹一模一样!”

余子安一怔,蓦地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他明白,自己现在就是百口莫辩,千张嘴也说不清一个理。

“给我拿上你的东西,滚出衙门!”郭正严甩袖喝道。

怒吼声在堂中回荡,余子安只觉耳边嗡嗡作响,在衙门的过往此刻也历历在目。他咬牙切齿,握拳的手直冒青筋,满心愤恨最终只汇成一句:“是。”

余子安躬身一礼,礼闭,直身往衙门厢房走去。

“你们,都给我滚!”郭正严甩袖朝众捕快喝道。

众人散去,郭正严坐回堂上厚椅,待怒火渐息,主簿孙晓问道他:“大人,这镜子,该如何处理?”

郭正严怒瞪孙晓,说:“还能怎么处理,扔了便是!难道你也信余子安的鬼话?!”

孙晓小心翼翼道:“既是昭晴阁的镜子,不如传叶昭璐前来问话。”

“传她作甚,叶昭璐那婆娘你得罪得起?”

“可是,又该如何向死者家属解释凶手?”

郭正严扬袖道:“去牢里随便挑个犯死罪的,逼他认罪就行了。”

孙晓倒吸凉气,却只能回道:“是。”

衙门东厢房走廊上,乔燃和言方争执不休,言方气道:“乔哥!刚才你为啥子不让我说,明明大伙都看到了妖镜,为啥子不向大人解释。”

“大伙不说,是不想掉了自己脑袋上的官帽。”乔燃道,“大人摆明了是不想让城中百姓知晓妖物一事,唯恐多生事端。你若逆着大人,大人便连你一同赶出衙门。”

“可是——”言方一时脑子转不过来,“可是头儿是无辜嘞啊!”

言方气不过,又说:“不得行,我还是要跟大人说清楚,凶手就是嘞妖镜。”话落,转身要去大堂。

“方子!”乔燃急道。

“方子。”

两人争执之间已经来到余子安常常歇息的厢房前,余子安远远听见两人的谈话,忙出来喊住激动的言方。

言方回身小跑到余子安面前,无措道:“头儿。”

“燃子说得没错,”余子安理正言方帽檐,“凶手既是妖,我这官帽横竖都是要掉的,你就别赶着去送你自己的。”

“可是头儿,南洲城的捕头只能是你啊。”言方失落道。

余子安怔住,眼里溢出一丝无望,身居要职,他有太多无可奈何,太多身不由己,而旁人,却无从体会。他挤出一笑,说:“说什么傻话,这不还有你和燃子。不过你还欠些火候,恐怕得再历练上几年才担得起捕头一职。”

“头儿。”言方小声呜咽道。

余子安此时已经换上一身青白常服,与他平日一身黑红官服相比,这身穿扮将他身上的清朗之气凸显的淋漓尽致。

三人立在门口不言,一会儿,余子安支身回到厢房,他打破沉默,跟身后的言方、乔燃一一交代起衙门中的事。

大概半柱香的功夫,余子安终于把所有事情都交代给两人,但手头的行李还没收拾好,他便沉默着收拾起东西。言方和乔燃杵在一旁不吱声,静静地看着他。

余子安平日忙的时候基本都住在衙门,行李只多不少。许久,他整理出两大包袱,将自己的乌纱帽与官袍整齐地放在床榻上。

望着那身官服,余子安沉默半响。随后,他提上包袱和佩剑,跟言方、乔燃道:“方子,以后在衙门就多听燃子的,做事不要冲动,凡事都勤快些。”

“恩。”言方有些垂头丧气。

余子安拍拍两人肩膀,说:“走了。”

三人走出厢房,言方和乔燃默默跟了余子安一路,到走廊拐角时,余子安回身说:“不必送。”言闭,反身往外走去。

踏出衙门大门,余子安驻足回望。

衙内院落疏朗分明,清风拂过,荡起许多落叶。他低头看着手中的无名剑,心中忽地卸了口气。对他来说,捕头一职意味着责任,意味着使命,可摊上郭正严这样的县令,这责任也就变了味。在衙门当差的这些年里,他曾几度彻夜难眠。衙门不严不明、不公不正的地方他无可奈何,各种际会、利弊之间,他没有自主选择的权力,只能睁只眼闭只眼,尽最大的能力去权衡所有的事,衡民生之盼,衡官恶之悲。

余子安回过神,几步走下门阶。这几步,他走得很轻,却又十分沉重。

从衙门到城东的家,只几里路。临至朔月湖东岸,途径一堆物台,余子安驻足脚步。

此台很宽敞,上面堆满了大大小小的桌椅,都是周边小商小贩的杂物。

余子安记得此台,这原是昭晴阁最初的外景戏台,当年叶家姐妹就是在这一舞倾城,名扬天下,但自两年前,叶昭璐在湖中建上观月台后,这座旧戏台就被废弃掉了。

余子安望着旧戏台,恍惚间,忆起过往岁月。有儿时对父亲的敬仰,有少时失去亲人时的悲痛,有刚任捕快时的懵懂无措。种种情愫,涌入心头。

他握剑的手紧了几分,眉头深锁,任由碌碌人群擦肩而过,也无动于衷。

不知过了多久,不远处搭起一杂耍场子,街上许多人被吸引而去,人流猛地变得稀疏。余子安轻叹了一口气,眉间的阴沉也随之散开,他望着前方的路,心中不再多想,举步朝家的方向走去。

几日后,归云大殿前。

一夜春雨,晨光熹微,晓露沿着叶脉滑落,一滴,两滴,落入榕树下的水洼。一双黑靴猛然踏上,掀起一阵水花,其中一阵不偏不倚,正好击在魏一泽脸上。

“呸呸呸。”魏一泽狂将嘴上的污水吐出,抬手揩抹嘴角污渍,皱眉道,“不是,我这武功怎么学得和别人不太一样啊?”

魏一泽养伤七日,好得差不多了就求着齐微教他功夫。齐微一共教了他三招,一招攻,一招防,一招可攻可防。他整个早上都在广场上琢磨着这三招,琢磨来琢磨去,都没琢磨出个所以然来。

就在刚刚,他一招“水中捞月”,一脚从广场跨到殿前,这脚用力过猛,又正中水洼,弄得他一身狼狈。

“明明师父演示的时候,那是一个行云流水,怎么到我这就成老爷爷打太极了呢?”魏一泽深叹了一口气,闭眼凝思了一会,然后又握着长剑蹬蹬跑回广场中央。

他手中这把长剑是齐微前日下山为他亲手打制的,剑柄上刻着二字:一泽。这剑用材普通,但经齐微之手打制出来后却极具不凡,与铁铺其他剑刃相比,已是鬼斧绝世之作。

魏一泽立在广场中央,思索片刻,脑子里回想着“水中捞月”的招式,随即开步弓腰,轻身一跃,手上快速挽出几道剑影,一招“水中捞月”攻防兼备。

“嗡嗡”两声,一道剑气霍地而出。

“成了!”魏一泽兴奋道。紧接着,他大步一甩,欲腾空翻越再起一招。

但就在这时,只听“嘶——”的一声,魏一泽蓦地感觉胯|下轻松了许多,低头一看,只见不太合身的武裤从档到踝彻底撕裂成了开档裤。

……

魏一泽仰天咆哮:“为什么倒霉的事情老是发生在我身上?!”

一刻钟后,魏一泽换回之前在城中买的棕黄长袍,抱着他的开裆武裤来到齐微房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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