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回光返照23（1 / 2）
我们离开堂屋。</p>
走远后，莲莲终于忍不住问出口：</p>
“阿郎，我们为什么要来？他们害死了人。”</p>
我一脸平静：“他们家发生什么，跟我们没什么关系，我跟你说过我没有感情吧，我现在尽量多攒点钱。”</p>
“攒钱干什么呀？他们家的钱我们不挣也行，我们还是回去吧，不要管了，阿郎虽然有本事，但我怕阿郎出事。”莲莲声音带着哀求。</p>
我平静的回复：“对于我脚上的东西，我并没有抱太多希望能解决掉，我没几年活头了，等从龙虎山下来，若没有治好，我就带你回去吧，说起来，好久没回去过了，等我死了，我攒的这些钱，应该足够你好好过活半辈子。”</p>
莲莲生气，在我腿上掐了一下，气鼓鼓的看着我，我不解的看着她。</p>
她哼了一声：“阿郎总说这些丧气话，阿郎才不会死，总会有办法的不是吗，你要是死了，我怎么办？”</p>
我有些不理解：“等我死后，你差不多也长大了吧，我身上还有不少银子，我平时也不怎么爱花钱，应该能存下不少，你一个人可以好好过活吧，到时候找个如意郎君，过后半辈子也够用了，有我没我都一样。”</p>
莲莲在我腰间狠狠掐了一下，哼了一声，没有说话。</p>
我不太明白，依赖一个人…是什么感觉？</p>
在我的生命中遇到的人，好像从来都是可有可无，对于我来说是这样。</p>
我好像没有依赖的东西，如果莲莲死了，我想我应该也不会有任何感觉吧。</p>
又在四处转了一会，遇到了送饭来的家丁。</p>
他眼圈很重，精神有些萎靡，既然送饭的来了，我们便一同回返。</p>
走着走着我突然感觉有阴气，而且很浓郁，就在附近！</p>
我让莲莲跟着家丁先去堂屋，吃饭不用先等我，我去入厕。</p>
莲莲点头：“那快点来。”</p>
我点点头，追寻着那阴气?发的地方跑去。</p>
经过几个房屋，我来到了后院，这里有扇上了锁的木门。</p>
院墙不是很高，也就两米多。</p>
我退后几步往前冲去，蹬着墙抓住墙壁最顶上，用手指扣住墙外折角。</p>
双手辅助脚用力，一下就上去了，跳下墙朝后山跑去。</p>
后山树木很多，有些看不清。</p>
林中有一条直通深处的小道，应该是之前他们抬棺时开辟出来的。</p>
又往前走了一段，感觉越来越近了，我停下脚步，警惕的看着前方。</p>
前方修建了一座用石头砌的小房子，小房子有门框，但是没有门。</p>
透过门框，能看到墓碑，那阴气便是从里面散发而来的。</p>
感觉有东西要出来了，我往后退了几步，把手摸向口袋里的槐木牌，连小刀一起拿出来。</p>
就在这时，那小石房微微抖动了一下，随后又抖动几下，越来越剧烈。</p>
那东西要出来了！</p>
随着‘轰’的一声，石屋倒塌，坟山被拱开。</p>
寂静的夜里传来了‘砰…砰…砰’的声音，像是砸动棺材发出来的。</p>
石屋倒塌后，那阴气更甚，周围的地面都结了一层薄薄的霜。</p>
林子里一片死寂，那敲击棺材板发出的沉闷响声，像是催命的鼓声。</p>
又是‘砰’的一声。</p>
棺材板被掀飞！</p>
一身红嫁衣，头盖红盖头的女子，直挺挺从棺中立起来。</p>
不知哪里刮来的一阵阴风，那女子的盖头直接被掀飞。</p>
现在是冬天，那女人的身体并没有腐烂，倒是有些干瘦。</p>
借着诡异的月光，我这才能仔细打量清楚。</p>
她的双眼被木钉钉瞎，双手手掌上还有两个血窟窿，嘴巴被很粗的麻线缝住。</p>
脚上也有两个血窟窿，将红色的绣花鞋染黑一大片。</p>
女鬼似乎想张嘴，麻线被绷得很紧。</p>
女鬼一出来，地上的霜已经蔓延到了我这边，本来就冷的天，现在越是阴冷。</p>
我打了个冷颤，警惕的盯着她。</p>
她似乎用了很大的力气，想要挣脱开嘴上的束缚。</p>
随着‘嘣’的一声。</p>
“啊…！”</p>
伴随着不甘、痛苦、愤怒！这一声尖叫，响彻整个林子。</p>
我听到远处有鸟扑腾翅膀的声音。</p>
那女鬼发泄完之后，伸出满是干涸血痕的手，将插在眼眶里的木钉往外拔。</p>
那木钉应该是槐木制作的，我能感觉到一丝丝寒气。</p>
伴随着又一声凄厉、愤怒的哀嚎，那插在双眼的槐木钉被拔了出来，黑洞洞的眼眶流出黑水。</p>
她的嘴也烂得不成样子，也正往下滴着腥臭的尸血。</p>
她用那没有眼球的黑色眼眶，直勾勾盯着我。</p>
我能感觉到，她现在只有复仇的执念，已经丧失理智。</p>
她对着我嘶吼一声迅速朝我奔来，我却来不及将手掌割开。</p>
快！非常快！</p>
几乎就在一瞬间，她冲到了我的眼前∴</p>
一股压抑的寒气让我如坠冰窟，腥臭之气也随之而来，我只觉眼前一黑，没了知觉。</p>
… … …</p>
等我再次醒来时，视线有些模模糊糊。</p>
我好像坐在一张椅子上，四周的环境是那样的熟悉…</p>
我从椅子上坐起身来。揉了揉眼睛。</p>
莲莲从屋外走了进来：“阿郎，既然你不愿意娶我，那我就嫁给吴地主家的儿子，他对我很好，阿郎，你不也一直想让我找个如意郎君吗。”</p>
莲莲眼眶有些湿润，一时间我还没明白这是怎么回事？</p>
我想仔细想一想，却发现大脑一片空白，伴随着剧烈的疼痛，我停止继续深思。</p>
原来，我和莲莲已经回到了师父的家。</p>
我站起身来，一段记忆涌入脑海中。</p>
我们已经回来两年多了，这两年发生了不少事。</p>
村里吴大爷家做生意赚了钱，在村里修了大房子，买了很多地，当了地主。</p>
吴大爷家的儿子—吴财生，经常来找莲莲玩。</p>
我平时就上地里去除除草，种点蔬菜什么的。</p>
莲莲和财生似乎很合得来。</p>
就在三天前，莲莲问我什么时候娶她。</p>
莲莲已经十八，转眼间从小丫头，长成了亭亭玉立的黄花闺女。</p>
我当时回复：“你长大了，但我们相差太大了，不值得的，你找个好人家嫁了吧。”</p>
“为什么？以前你总是说我太小，现在我长大了，好多事情都明白了，我不在乎这些，曾经跟你不是说好的吗？”莲莲眼眶有些红。</p>
我只是平静摇头：“以前啊，你太小了，说的话我都只当是孩童的戏言，并不当真。”</p>
“为什么？凭什么？我不要！”</p>
莲莲声音带着愤怒与不甘，直勾勾盯着我，眼眶有泪水打转。</p>
我叹口，气平静道：“你现在还是太小了，这些年你跟着我，也应该知道我是个没有感情的人，不值得你这样喜欢。”</p>
莲莲泪水终于流了出来，哭着转身。</p>
“好！你说的。”</p>
她哭着跑出了家门，我坐在扶椅上，并没有追赶。</p>
思绪回到现在，我欣慰的笑着点头。</p>
“嗯，好好过日子。”</p>
莲莲表情冷冰冰：“三天后，我就出嫁了，生儿哥要八抬大轿娶我，风风光光的娶，他婚服都为我准备好了。”</p>
才生称呼莲莲为莲儿，莲莲就叫他生儿哥，他俩喜结连理，我也挺放心的。</p>
不知怎么的，我感觉到心里一阵舒畅，好似一块驮着的巨石终于落地。</p>
我高兴的点头：“很好啊，风风光光的好。”</p>
莲莲冷哼一声，转身离去。</p>
时间一晃就来到了三天后，我不知何时已经穿上了得体的服装，正坐在客厅的扶椅上。</p>
桌子右边的扶椅上坐着，一身红色嫁衣，披着红盖头的莲莲。</p>
此时的我就像一个，女儿待出嫁的老父亲一样，心里有些感慨。</p>
就这样安静的坐在屋子里过了很久，外面好像传来了喜庆的唢呐声。</p>
随着声音逼近，一群‘红’人，浩浩荡荡的往这边走，领头的好像是李管家。</p>
他身上挂了块喜庆的红巾，身后跟着的人，有人吹唢呐，有人打鼓，还有的在抬红色喜轿。</p>
红色轿子缓缓停在门前。</p>
“落轿…请新娘入轿。”</p>
魔性的声音传来，像极了宫里太监传旨时的腔调。</p>
莲莲站起身，向我伸出一只胳膊。</p>
我起身，用一只手抬着她的胳膊，带着她缓缓往门口走去。</p>
盖着红盖头，看不清她此时的表情。</p>
走到门口，抬轿的一人掀开红帘。</p>
“新娘入轿…准备起轿。”</p>
莲莲走进了轿子里面坐下，红帘被放下来，轿子被缓缓抬起。</p>
“迎亲过门，三拜堂，起轿～。”</p>
唢呐声吹得更响，一群人抬着轿子一晃一晃的下坡。</p>
看着渐渐远离的轿子，我欣慰的笑了，发自内心的笑着。</p>
已经好久没有这样笑过了，可是怎么就流下了眼泪呢？</p>
奇怪？心好像被刀扎了一下。</p>
好痛，感觉好像失去了什么。</p>
越来越痛，好像有无数把刀子捅着我的心脏。</p>
明明已经习惯了疼痛，明明再也没有流过眼泪。</p>
可是为什么？我不明白…我不明白。</p>
我捂着胸口跪在地上，单手撑地，眼眶中的泪水，像止不住一样不停往外流，滴落在地。</p>
心好痛，好难受，我感觉我呼吸不了了。</p>
我想要叫喊，却发现喉咙好似已经被堵住一般。</p>
我不懂啊！我不懂！</p>
这到底是为什么？没有人告诉过我！我没有感情啊！我不懂啊！</p>
疼痛致使我倒在地上，双眼已经被泪水模糊。</p>
我感觉我的身体慢慢的向上飘去，视线越来越模糊。</p>
我的身体透过房屋，飘在了空中，模糊不清的听到唢呐的声音。</p>
远处，那顶红色的轿子依然是那么的醒目。</p>
我怎么了？我死了…吗？终于是死了吗？</p>
也好…我本就不应该继续存在，我闭上了双眼。</p>
不知过了多久，我感觉脚好像站在了地面上，我听到了柴火燃烧的噼啪声。</p>
我缓缓睁开眼，四周有些黑，但却是那么的熟悉。</p>
火堆边，一个熟悉的背影正烧着柴火，翻炒着锅里的菜。</p>
我揉了揉眼睛，确定那就是我的妈妈。</p>
我低头看去，我好像变矮了，怎么回事？</p>
那如被刀割一样的心痛感，再加上现在的委屈感，我直接哭了出来。</p>
声音吸引了正在做饭的母亲，她转过头温柔的笑着。</p>
“小锋锋，你怎么哭了呀？过来妈妈抱，不哭哦不哭。”</p>
我鼻涕眼泪一起流，扑向母亲。</p>
那久违的温暖，让我把所有的委屈与烦恼，连同泪水一同抛洒了出来。</p>
哭了很久，我哭累了，母亲就轻轻的抚摸着我的背，无声的安抚着。</p>
我从她怀里离开，妈妈笑着：“小锋锋现在已经是男子汉了，以后可不许哭了哦，快擦干眼泪，菜要做好了，去大门叫你爸爸回来吃饭，他在大门除草。”</p>
大门是一块地的名字，因为村里很多房屋都对着那个地方，因此得名。</p>
大门中央有一块莲花田，那是爸爸种的，莲花田边种了些许蔬菜和果树。</p>
那里有一棵我种的野葡萄，野葡萄长势很好，葡萄藤很粗，要我两只手才能握住。</p>
此时的我好像正处于五岁吧，爸爸妈妈都对我很好。</p>
我是家里的独生子，所以他们都很宠我。</p>
可是我总觉得好像有哪里怪怪的，我好像忘记了好多事。</p>
奇怪？我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出现之前我在哪？</p>
明明有些事刚才还记得的，我为什么哭？心为什么那么痛？</p>
我狂奔着，想要遗忘这些。</p>
跑到大门，累的气喘吁吁，我这才停下。</p>
爸爸正拿着锄头铲除梨树下的杂草，见我跑来，笑着看着我。</p>
我也笑着：“老爸，妈妈炒好菜了，快回去吃午饭。”</p>
老爸笑着哎了一声，将锄头扛在肩上往这边走来，我俩一起往家的方向走去。</p>
爸爸擦了擦额头的汗：“今天跟朋友们玩得安逸吗？”</p>
我愣了一下，随即一段记忆出现在脑海中，是关于我和村子里同龄的孩子，一起嬉戏打闹的。</p>
我点点头，笑着回应：“今天早上我们去捉螃蟹了，阿豪在石头底下搬出来好大一只铁螃蟹（一种黑色螃蟹），还有华华，他捉到一只黄螃蟹，那壳焦黄焦黄的，我还是第一次见这种螃蟹。”</p>
“是吗？那你捉到什么了？”爸爸笑着问。</p>
我挠挠头，仔细思索了一下当时我在干嘛，可是越想就感觉画面越模糊起来。</p>
我当时在干嘛？在岸边看着吗？</p>
我怎么只记得捉螃蟹了，我是怎么跟他们一起去的？</p>
脑袋好疼，眼前开始变得模糊，画面开始旋转，我感觉脑袋越来越晕。</p>
不知转了多久，我摇摇晃晃，勉强站稳身形。</p>
妈妈手里正拉着一个行李箱，她的脸色十分难看。</p>
一向和蔼可亲的妈妈，此时看我的眼神…就像是看垃圾一样。</p>
我不明白怎么回事，我转头看向坐在屋子里的父亲。</p>
父亲板着脸，眼神冰冷，直勾勾盯着我。</p>
一向爱笑的父亲这是怎么了？妈妈又是要去哪？</p>
我拉住妈妈的手：“妈，你要去哪里？你要走吗？为什么要走呀？”</p>
她用力的抽回手，拉着她衣袖的我差点就摔倒了。</p>
我不明白，一向温柔的母亲，今天为何如此对我？</p>
我看向父亲，眼神祈求着他能挽留母亲。</p>
他脸上青筋暴起，皱起了眉头，凶狠的瞪了我一眼。</p>
这一眼吓得我往后退了好几步。</p>
怎么了？我不明白，他们到底怎么了？为什么突然之间就要这样对我？</p>
母亲拖着行李箱往前走去，我停顿几秒往前追，想要去拉住她。</p>
母亲越走越远，我的步伐不管怎样加快，她好像就是离我越来越远。</p>
我哭泣着，祈求她不要离开，要走也把我带上。</p>
最终，她还是消失在了视野里。</p>
我的脸忽然被人从背后，狠狠的抽了一巴掌。</p>
我捂着火辣辣疼的脸，转头看去，父亲板着脸，冷冷的盯着我。</p>
我不明白：“爸，你打我干嘛？你为什么要打我？我做错什么了吗？”</p>
他依旧铁青着脸，又给了我一巴掌：“你要刻（去）滚起一起刻噻，你xxx，老子养你有什么用？”</p>
我被打懵了，愣在原地摸着脸。</p>
看着暴跳如雷的父亲，我怎么也想不明白，明明那么和蔼的父亲，为何此刻暴跳如雷，粗口不断。</p>
忽然我脑海里好像涌入了什么…</p>
是记忆！庞大的记忆！</p>
包含着我小时候被欺负，在学校被欺负，在工地被欺负。</p>
这些记忆飞速的涌入我脑海，我快承受不住了，脑子要爆炸了一样。</p>
我痛苦的捂住脑袋，尖叫一声，没了知觉。</p>
那些谩骂，讥讽的声音渐渐的消失。</p>
我感觉我的身体正在慢慢往下沉去，好冷啊。</p>
呵呵，原来不过是黄粱一梦罢了。</p>
什么温柔的母亲，和蔼的父亲，不过是我临死的幻想。</p>
不知过了多久，这些记忆又开始慢慢倒退，一点一点的抽离我的脑海中。</p>
等我再次睁开眼时，我正躺在地上，旁边有篝火正在燃烧。</p>
我爬了起来，四周黑漆漆的，应该是晚上。</p>
转过头，我看到一个女孩正坐在火堆边，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p>
此时她正往火堆里面添柴。</p>
见我醒来，她又哭了起来。</p>
“阿郎哥你醒了，爷爷奶奶都死了，以后我该怎么办，哼～呜呜呜。”</p>
我看着眼前这个，哭的梨花带雨的女孩，感觉很熟悉。</p>
可是她是谁呢？阿郎是我的名字吗？我在哪里？</p>
忽然，一段记忆涌入脑海…</p>
原来，我是村子里的一个少年，眼前这个女孩叫吴婧婧，我跟她一起在这个偏离外界的地方长大。</p> 村里还有其他的几个同龄人，跟我们一起从小玩到大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