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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李山就爱调侃南秀和顾崇,与他关系好的弟子都习惯了他的嘴贱,上一次被冯梦师姐撞见后教训过,老实了一阵,如今听说秋家来提亲这样的大热闹,竟又忍不住了。

还不等有人接话,其中一人忽然看到了李山身后不远处站着的顾崇,脸色瞬间大变。他的异样也令其他人察觉到了顾崇的存在,纷纷站直身体,不敢抬起眼乱看,心虚又畏惧道:“顾……顾师兄!”

顾崇面无表情,倒也没有斥责他们,只挨个将他们看了一遍,然后径直走了。

等人走了,李山长长吐出一口气,劫后余生般抚了抚胸口,紧接着又笑自己过于紧张,顾师兄对门内师弟师妹向来宽和,而且方才自己也是在为他抱不平。顾师兄想娶南秀,却被她拒绝了,若这件事发生在自己身上,也势必要气恼南秀不识好歹。

但几人也没了继续谈笑的兴致,很快就散了,各自回了住处。

谁知不过半个时辰刑堂便挨个院子来提人了,将他们一个不落地揪去挨刑杖。几人心知肚明因何受罚,打疼了也不敢大声叫嚷,更不敢叫屈,别的弟子好奇地跑来问他们受罚缘由时也一个比一个嘴严,闭口不肯多提。

章开武大寿那日,青阳派掌门还特地前来贺寿,也是为了表示他大度不计前嫌,并未将方灵远的过错归咎于四方山,两派依旧交好。

这一次过来孙奇峰还带上了秋天奚,心想若自家弟子和四方山弟子的婚事顺利,倒也成了门派间的一桩美谈。章开武也抱有同样的想法,场面话备了一箩筐。南秀这么多年来从掌门口中听到的对自己的夸赞都没有这一日多,听他面不改色地把她形容成了一个勤奋懂事的好弟子。明明平时听到的大都是责骂她如何顽劣不肯受管束。

南秀听久了便有些想笑,嘴角不由得翘了翘,抬眼见秋天奚正看着她,也不知已经看了多久。

他今日穿了件蓝衫,模样清俊,眼中笑意细碎。

她也没忸怩,大方地回了他一个笑容。人来都来了,婚事在她反复考虑之后也认真应下了,倒不如寻个机会与他多说两句话。尤其她一直忧心着他的身体,想仔细问一问。

而且与秋天奚成亲,总归比盲婚哑嫁要好吧。

南秀正视自己对他的好感,也想要彻底摆脱预示梦中那个可怕的前世,一厢情愿会带来祸事,两情相悦的结果总不会比梦里更坏了。她不知道自己的眸子此刻亮亮的,盈着浅浅的情意,不远处的顾崇真切地看到后像是被刺了一下,缓缓将手攥成拳。

宴席后南秀带着秋天奚在四方山随意逛了逛,等四处没什么人影了,才转而问起他身体的情况。

二人停驻的树下时不时有落花飘过,她一脸认真地询问,像是在问什么天大的事,秋天奚忍着抬手摸她发顶的冲动,柔声说已经全好了。

南秀一脸不信,拔剑便要试他。

同门间友好过招是常事,秋天奚神色却微微变化,剑也未出鞘,只抬手轻轻格挡她的招式,明显是不愿与她动手。

南秀始终收着劲,但因为要观察他是不是真的完全恢复了,手上招式不停,打定主意要逼他拔剑出鞘。见她这样一本正经,秋天奚倒退几步后忽然皱了下眉,手腕一软,脱力般松了剑。

南秀以为他又是在逞强,连忙收起剑慌张地凑到近前想要伸出手去扶他。结果在凑近的一瞬间,被他用微凉的手指在颈间轻轻抹过。

南秀退后一步,抬手一摸,在他方才轻轻碰触过的地方摸到一片花瓣。

“交手时可不能同情对手。”秋天奚朝她莞尔道。

南秀也跟着笑起来,捻着花瓣也不气恼。看她傻乎乎的样子,秋天奚笑着摇摇头。

秋天奚走后,南秀趴在窗边的书案上,盯着四个巴掌大的、沉甸甸的金子打成的人像发呆。

有着嬉笑怒骂四种表情的四个小人像排成一行,静静立在她面前。

之前他们在街上闲逛时遇到了陶土做的人像,她觉得有趣多看了两眼,真没想到今日会收到用金子做的。

冯梦来时就撞见这一幕,眼睛都险些被这几个金灿灿的金坨子晃瞎了。

秋天奚不过是青阳派的一个小弟子,即便给她留下的印象不错,可与顾崇相比属实不够看。原本她还想再最后劝一劝南秀,可见了秋家这财大气粗的手笔,到嘴边的话也立马咽回去了。

南秀却一直在出神。

她忽然伸出食指将怒气冲冲的小人戳倒,小人重重栽在桌面发出一声闷响。

第81章 男频重生文中的女配十一

冯梦见南秀戳倒了人像却不扶起来, 只直愣愣地盯着看,似乎是在生闷气。

“怎么了?”她疑惑地问。

南秀也不答话, 坐直身子,将这几个人像收回匣子里,合上盖子时手上用的力道不小。

方才不是还好好的么?冯梦更觉得奇怪了,正想再问,南秀抢先问道:“师姐,我是不是挺傻的?”

她声音微沉,听不出情绪。

冯梦也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沉吟一瞬, 才道:“从前你一门心思对顾崇的时候,是挺傻的。”

剩下半句话冯梦没有说完:现在清醒得也很不是时候。

哪有人付出一切之后, 连回报都不求,平白送了别人那么大的便宜。好在那个秋天奚看起来也算不错,但愿是南秀的良人吧。

南秀却不是在说这个, 她扯扯嘴角, 自言自语:“是好骗。”

怪不得她总是隐隐觉得秋天奚身上有种很熟悉的感觉, 怪不得自初见起他就那么热心肠。一旦开始怀疑,任何曾经忽视掉的细微相似之处都会放大,一点点印证她的猜想。即便他尽力掩盖了从前的痕迹,但两人朝夕相处许多年,哪怕分别了很久, 也不会彻底忘记。

今日他的剑虽然未出鞘, 交手时那种熟悉至极的感觉却令她几乎是坐实了怀疑。她学武时的启蒙便是他, 用心模仿过他的一招一式, 过招时哪怕他露出一星半点从前的影子,都能令她真切地捕捉到。

更离谱的是, 她居然真的对他的假身份动了心。他不知从哪儿找来那一对假父母,编造出从小到大的成长经历,几乎是滴水不漏地织起一张大网耍得她团团转,难不成是在写话本子吗?

她先是生气,但紧接着又忆起自己当年从关山楼逃跑的事,气愤中夹着几分尴尬愧疚,心情变得异常复杂。

冯梦察言观色,但端详了半晌也看不出她是在为什么生气。

这时院子里忽然跑来一位报信的弟子,慌里慌张地朝两人道:“掌门受伤了!”

此时已经入了夜,这道惊惶的声音传入屋中后登时令气氛陡转。南秀也顾不得继续胡思乱想,迅速起身先随冯梦前往掌门住处查看。

在赶去的路上她们才问清,原来是有来客意图刺杀章掌门。

而当南秀与冯梦赶到时,章开武的院子里已经站满了弟子,早将伤人者团团围住了。

章开武捂着受伤的手臂坐在堂中的椅子上,章凤儿在为他上药包扎,而伤他的人竟是个穿着素裙,样貌娇俏的少女。少女伤势很重,裙上晕开大片血迹,一张脸也毫无人色,也许用不了多久就会因失血过多而亡了,但此刻还在强撑着大骂章开武该死。

更令南秀意外的是,同门李山正以一副保护她的架势牢牢挡在她身前,又惊又怕地与师兄弟们对峙。他也不敢提剑指向同门,一直在语无伦次地替身后人求情。

李山前些时候刚在刑堂受了刑杖,身体还没有完全养好,整个人瘦了一大圈,加之此刻惊慌无助,更显得可怜。

听一旁师弟以恨铁不成钢的语气细讲,南秀才知道是李山在外结识了这位阿音姑娘,相处后生了情,已经悄悄来往小半年了,今日将人带回来准备趁着掌门大寿这样的喜日子请他做主,同意两人结为夫妻。谁知心上人另有所图,与掌门一见面便抽出藏在身上的匕首要杀他。

听到李山带着哭腔的恳求,阿音讥诮地笑了笑,显然并不惧怕死在此处,再开口时语气平静了许多,像是在对李山解释,又像是自语:“章开武杀我父母,我要他偿命有何不对?”

她嘴唇苍白,整个人已呈现出将死之态。

章开武坐在椅子上,忍痛打量了她几眼。因少女眉心有一颗红痣,很快他便认出这人是伏春门妖女的女儿,当初自己没有赶尽杀绝,放了年幼的她一命,没想到却是放虎归山。

“原来是伏春门余孽。当年伏春门与关山楼狼狈为奸,你父母死有余辜,我好意饶你一命,今日却敢来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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