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前世不修23(2 / 2)

唐婉心中一颤,自己十五岁还觉得自己是个孩子,而普通人家的孩子们却要早早承担起成人的责任。她不禁感叹:“十三四岁,根本还是小孩子,背井离乡,能干些什么?”

“贩木、贩墨、贩茶、植茶、造纸、造漆、制墨、制砚、典当、跑码头、开菜馆,林林种种,只要能养家糊口,各行各业都有人做。通常先做学徒,熬个三五年,学个一技之长,家里再凑些本钱,就能单干了。”

唐婉追问:“先生也是如此吗?”

男子叹了口气,开始讲述自己的故事:“我十四岁成亲,然后就跟着族叔去贩卖竹木,从学徒做起,干了五年才算摸清门道,好在族里给我凑了些本钱,我独自一人摸爬滚打多年,如今也能顶门立户了。”

“做我们这行常年漂泊在外,一年到头有两三个月着家都算好的。我这次是短暂回家团聚,想到不久又要离开,一时心中感慨才唱起了歌谣。”说到这里,男子伸出衣袖,擦了擦眼角。

唐婉听着,心中涌起一股同情,问道:“先生,出门谋生,最大的困难是什么?”

男子苦笑道:“咱们徽州男人吃苦耐劳,最大的困难就是没有本钱。我还算好的,族里给凑了银两。那些家境贫寒的,往往要积攒好几年才能攒够第一笔生意的本钱。这其间的艰辛,外人难以体会。”

“咱们徽州讨生活的男人当真辛苦,先生奔波在外换得家人温饱,真是条汉子。”唐婉由衷的敬佩道。

“唉,不止男人辛苦,咱们徽州的女人也是不易。男人外出谋生,女人独守空房,照顾一家老小,都难啊。”男子长叹一声,忍不住继续唱起了歌谣:“徽州徽州梦徽州,做个女人空房守,举头望月怜星斗,夜思夫君泪沾袖。”

男子的曲调更加幽怨缠绵,终于落下泪来。

更引动邻桌一个老妇,用临溪土话唱了起来:

斜倚门框手叉腰,

望郎不回心里焦。

望年望月望成双,

单望那床几驮妹,妹驮郎!

斜靠门框凭栏处,遥望天边思无限!

梦里常见君回首,别时容易见时难!

待到相思泪已干,不见郎哥乘归帆!

唐婉在歌声中战栗,她仿佛看到了那些徽州女子,日日夜夜站在门前,期盼着远方的丈夫归来,直到岁月蹉跎,红颜成灰。

自从听到十八岁要出嫁的消息之后,她一直在抗拒,觉得自由受到束缚,无法接受这个被别人安排的命运。然而,和那些歌谣中的悲苦女子相比,这又算得了什么呢?

这是一个不幸的时代,自己已经是其中的幸运儿了。

男子和老妇的歌声引动酒馆内的食客们纷纷附和,谈论着徽州的艰难生活。唐婉听着他们的故事,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责任感。她想,自己虽然无法改变自己的命运,但或许可以为这些早早承担起生活重担的同龄人做些什么。

若是让这个世界,因为她的存在,而有一点点不同,那也不算白来一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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