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柳未开·正当时节(2 / 2)

柳未开驻足思索道:“场场一招制胜?这可真是件有意思的事儿,莫非是哪位武林高人来凑热闹了?嗯……我也得瞧瞧去。”

有了这主意,柳未开便在街上买了些小吃后,顺着人流来到比武擂台所在。

现在时辰还早,第一场比武赛尚未开始,但观众早已聚了一堆,男女老少皆有,纷纷谈论着昨日谁胜谁败,有哪些精彩的对决。

柳未开随便找了个人打听道:“朋友,听说昨天有个厉害的人,场场都是一招取胜,你知道那是谁吗?”

对方笑嘻嘻道:“昨天的比武我可是一场不落全都看了,你说的那人我当然也是知道的。这人的名字叫‘无名’,你说奇不奇怪?他可实在了不得,跟他比试的都是咱金阳城响当当的人物,可这个无名一招就给他们统统放倒了,你真该看看他们走下擂台时的那表情,哈哈!”

“无名?难道真是位不愿透露性命的武林高人?”柳未开暗暗想道。

对方又道:“对了,今天第一场就有他,马上要开始了,你可瞧好了。”

柳未开道:“嘿,好嘞,看来我来的还真是时候。”

等待一阵后,比武擂台终于开幕,观众们一片欢呼好不吵闹。

很快便有两人分别从擂台两边上去,柳未开旁边那人道:“左边那个就是无名。”

柳未开定睛朝看去,见此人衣装褴褛,蓬头垢面,虽然长得精壮,可形象实在不佳,活脱脱一副乞丐模样。

突然柳未开觉得这人有些眼熟,仔细一回想,貌似曾经见过此人,正是昨日向他询问比武擂台事宜之人。

当日的第一场擂台比武正式开始,一位是不知来历更不知姓名的“无名”,另一位是当地镖局的镖师宋顺。

二人一打照面便立即动手,那宋顺趾高气昂,对面前叫花子打扮的人一脸不屑,摆出个“虎鹤双形”的架势后便攻了过去。

无名气定神闲,身形一动不动,待宋顺拳头攻到自己面部数寸前时,突然右掌化作刀形,顶在了宋顺乳下三寸位置。

随后就见宋顺面色铁青,拳头直挺挺摆在无名面前,可再没往前移动半分,接着整个人踉踉跄跄向后倒退。

此时无名飞起一脚踢在宋顺脖颈一侧,直接将他踢倒在了擂台上。

擂台的规矩是只要倒地便算输了,宋顺自然没有话说,他狼狈地爬了起来,捂着胸部位置低头走下擂台。

人群声中一片喝彩,柳未开亦不由赞叹道:“此人身手可真利落!”

然而与无名对手的宋镖师上不得档次,仅从一招一式之中看不出什么名堂。

后面的几场比武着实平平无奇,无甚精彩之处,看得柳未开犯困,好在很快又到了无名上场,才让他提起精神。

这次无名的对手可是一位有名号的人物,此人乃是江湖中成名已久的剑客“落花秋水”孙义真。

孙义真身披白袍,着轻功登上台来,他向无名抱了抱拳,微躬身子道:“请指教。”

无名并未回以对方礼节,如同一块木雕矗立原地不动。

孙义真不再继续客气,左手划了半圆,右手推动向前,运起太极之势。准备等待无名先手出招,便可立即反制于他,只是等了半天不见无名动手,仍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孙义真不由得有些心焦气躁,于是缓步向无名靠近,手上招式接连变化,以备应对对方的各种攻击。

突然无名的身形有了动作,孙义真心中一喜,当即准备出招,然而还未等他进一步行动,无名已冲到了他的身子跟前,扬手一击,竟将孙义真掀翻在地。

无名的速度极快,几乎是在一瞬间就将孙义真击倒,台下众人一个也没看清他是如何做到,包括柳未开。

孙义真躺在擂台上,眼前看到的是湛蓝的天空,他的意识尚未回转过来,甚至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败了,直到裁判官宣布无名获胜,他才不可置信地站了起来,满眼都是惊诧,最后还是无奈地走下擂台。

柳未开的视线一刻不曾离开擂台,他的脑海中不断回溯着方才无名出手的刹那,然而实在没能看清他到底是如何做到的这一击,这可怕的一招制敌!

上午的比武全部结束后,柳未开来到后台,想要见一见那个无名,但被告知此人刚刚已经走了。

于是柳未开走出去放眼观望四周,很快在不远处发现了特征鲜明的无名,他立即追上去打招呼道:“嘿!这位大侠!能否赏面与我一同吃个饭?我请客。”

无名面无表情道:“我不认识你。”

柳未开笑道:“我姓柳,名叫柳未开,不知大侠可有听说过?”

无名漠然道:“从来没有。”

柳未开颇为尴尬地笑道:“也是,我还不是那么有名气。好,我已经说了我的姓名,您是不是也该以名姓相告呢?”

无名道:“我没有姓名。”

柳未开道:“理解理解,高人自然不会轻易透露名姓。”

无名没有回话,一脸的冷漠。

柳未开自讨没趣,便不再继续纠结姓名的事情,道:“现在快要到饭点了,我们一起到那边新开的悦客酒楼吃顿饭吧,掌柜的是我熟人,肯定叫他把好吃好喝的都端上来。”

无名难得露出一丝疑惑道:“你我无缘无故,为何请我吃饭?”

柳未开道:“我向来喜好结交英雄豪杰,上午看了擂台,对您是钦佩有加。咱们一同进餐,我好向您讨教讨教武艺。”

无名思虑片刻后点头道:“好。”

柳未开原以为无名会推脱一番,没想到这么快就答应了。

当下也不含糊,领着无名便向悦客酒楼走去。

二人走进酒楼,小二招呼落了座。柳未开乃是贵家公子少爷,吃喝都属上品,要的都是名贵菜肴,珍馐美味。

这般阔绰的出手倒让对坐的无名吃了一惊,他道:“何必如此浪费钱财?”

“对我来说不算什么。”柳未开挥扇笑道,他想起无名是为了奖金才去打擂,猜测对方一定不太富裕。

小二先给二人倒上茶水,无名看上去渴极了,拿起茶杯就灌下肚去,一连喝了三杯。

柳未开见无名这般模样,也不认为他是什么隐世高人了,估计是某位落魄侠客。

“您看上去比我年长几岁,我就尊您一声大哥,但不知大哥以何为生?”柳未开边打量边说道。

无名将背上挂着的一柄剑放在桌上,淡漠道:“无以为生。”

“大哥武艺非凡,不知师从何人?”柳未开的目光看向桌上的那柄剑,它被一条又脏又破的布匹包裹着,隐隐散发恶臭。

无名摇了摇头,没有回话。

此人孤僻古怪,或许高人都是如此,有些话既然他不明说,自己也就不去深究,柳未开真的只是单纯想和这个有趣的人交个朋友。

饭菜陆续上桌,无名貌似饿了很久,不仅食量惊人,而且进食速度极快,以至于柳未开看得忘了动筷。眼见桌上如风卷残云一般,于是又多点了几道菜。

无名只顾吃喝,没有理会柳未开,而柳未开见他吃得正欢,也不好出言打搅。

此人性格怪异,要与他结成朋友,定然不是一顿饭菜就能办成的事情。

“呦!这不是柳未开吗!竟然在这儿碰上了!”

听到有人在叫自己姓名,柳未开转过头看去,原来是四大家族中叶家的大公子叶弘。

叶弘满面红光,身着绫罗绸缎,挥着一把小扇,带着三名家丁晃晃悠悠走进酒楼。

“唉呀!是叶大哥呀!真是好巧,咱们可挺长时间没见了吧。”柳未开客套着说道,其实与他叶弘交往不深,而且很看不起此人。

柳未开本以为打声招呼就可完事,没想到叶弘竟然坐到自己这桌,并叫了几样菜名催促着上菜。

接着看向另一旁狼吞虎咽的无名,上下扫了扫他的衣装打扮,面色古怪地向柳未开询问道:“柳贤弟,这位是……”

“哦,他是我新交的朋友……”柳未开一时间不知该怎样介绍。

不过叶弘并没在意,扭过头去不看无名,笑眯眯对柳未开说道:“柳贤弟呀,咱哥俩可是好久没见了,待会儿陪我去潇洒潇洒如何?”

柳未开饮了口茶水道:“最近家里看管得严,吃了这顿饭后就得回去了。”

叶弘笑道:“得了吧,贤弟你是个怎么样的人哥哥还不了解?今天下午你陪哥哥我出去耍耍,费用哥哥全包如何?”

柳未开相当不情愿,正想着法子拒绝,突然就见对面的无名站起了身子道:“谢谢你这顿饭了,改日再见吧。”

说完拿起桌上的剑快步离开。

“等等……”柳未开想要叫住无名,可是却被叶弘纠缠住:“人家有事要走,你何必要去拦他呢?咱们两个亲兄弟坐下说说话”

柳未开真心想走,可这叶弘相当缠人,他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三)

柳未开实在想不通今天的叶弘怎会对他如此热情,他们二人虽说之前有过不少交际,可压根没要好到这种地步。

吃过午饭后,叶弘带着柳未开去赌场玩了几圈,接着到青楼喝了顿酒,然后又去擂台那儿看了会儿热闹,二人把金阳城好玩的地方逛了个遍,一直到了太阳落山。

就在柳未开满心疲惫以为可以回家时,叶弘说道:“柳贤弟,你好像有很长时间没到我们叶府作客了吧?不如来我们府上住一夜如何?我妹妹她可一直想着你呢,哈哈!”

“啊……这个大可不必,日后若得空闲,我必定登门去摆放哥哥你。”柳未开只想赶快回去,今天可真后悔出来。

不想叶弘拽着柳未开的胳膊满面堆笑道:“这有什么的?今天正是个好时候,快跟我走吧。”

叶弘身边跟着的几名仆役也附和着道:“是啊柳公子,到我们府上去玩玩吧。”

柳未开虽然百般拒绝,可还是让叶弘给拉到了叶府。

叶家的宅邸可要比柳家阔气多了,柳未开每回过来都不禁感慨叶家老爷子是真肯在这上头下功夫,把个大宅院修建得金碧辉煌。院落里栽种的满是四季之花长春之草,池塘内碧水衬出柔美皎洁的弯月,各式各样的假山层叠连绵。

穿过庭院进入内宅,满堂灯火通明,四面八方尽是雕梁画栋,两边游廊内家仆婢女正在歇息谈笑。

一路来至正厅,一眼便瞧见叶家老太爷坐在一张雕漆紫檀木椅上把玩一件古物。

叶弘步入正厅道:“祖父,你看看我带谁来了?”

叶老太爷放下手中古物,眯起双眼仔细观瞧,待他看清楚了,不由喜上眉梢,乐道:“呦!这不是柳家那小子吗?可是好久没来咯!”

柳未开恭恭敬敬行了一礼道:“拜见老太爷,老太爷身体可还安好?”

叶老太爷捋须笑道:“我身体还硬朗着呢!你这小娃子今天夜里怎么想着过来了?”

叶弘抢着答道:“柳贤弟不正是因为太长时间没来,今天得空才来咱家看看的嘛。”

“那你小子可算是有心咯!”叶老太爷宽慰地笑道。

叶老太爷今年已八十岁高寿,年轻时造出过不少神兵利刃,为家族增添了许多荣光,叶家正是在他手中壮大。

“未开呀,你可不知道我那小孙女叶兰有多想你,自从上回你走后,她就老是念叨你的名字呢。”叶老太爷道。

柳未开笑了笑道:“上回来,我跟叶兰说哪天带她出去玩,结果一直没有机会,估计她是一直惦记着吧。”

叶老太爷眯缝着眼道:“我觉得她惦记的可不止这事呢。”

柳未开明白老太爷的意思,可他不愿谈论此事,当即咳嗽一声,另寻话题岔了过去。

不多时,厨房将晚饭备好,叶家长幼陆续前来正厅用餐。

叶家现任家主叶夕虹见到柳未开在此,深感诧异。他平常并不待见柳未开,只道对方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公子,可无奈老太爷偏偏疼爱这个玩世不恭的小子。

叶家人丁兴旺,叶老太爷有四个儿子,除了长子叶夕虹留在京城,其他几位都在别的地方设置分家。

叶夕虹与妻子及妾室共育有五男两女,其中年纪最大的是叶弘,最小的是女儿叶兰。

偌大的叶府单单柳未开一个外人,他自然感到不适,再加之叶夕虹的冷眼相待,更是坐立不安。

又过了会儿,只听厅外笑语盈盈,接着就见大女儿叶雯与小女儿叶兰挽着手进来。刚一进门,叶雯便伸出玉指指向了柳未开说道:“呀!妹妹,你看那是谁?”

叶兰顺着姐姐手指的方向看去,很快就看见了风流倜傥、眉清目秀的柳未开,当即一抹红晕跃然脸上,面带含羞说道:“是柳三哥来了。”

柳未开颇为窘促地说道:“二位妹妹别瞧见了我跟瞧见什么稀奇东西似的,快请落坐吧!”

叶兰年方二八,生得亭亭玉立,性子乖巧温顺,因在小时候柳未开常来叶家逗她玩乐,所以不经意间对这位英俊潇洒的大哥哥产生了好感。

柳未开明白叶兰对自己的感情,这也是他长期不来叶家的原因之一,他不知该怎样面对这名少女的情感,他清楚自己也许并不是叶兰想象中那样的人,而他自身更不是一个会被爱恋之情纠缠的男人。

叶兰的姐姐叶雯不知在叶兰耳边说了什么悄悄话,让这个腼腆少女的脸蛋变得更加艳红,柳未开没敢再看向那边。

好不容易熬过了没有滋味的晚宴,柳未开起身正欲告辞告别,突然叶弘跟着站了起来道:“啊,对了,我与柳贤弟还有些私事要说,我们就先走了。”

柳未开古怪地看向叶弘,实在是不知道今天的他发了什么神经。

叶弘领着柳未开四处闲逛,带他欣赏府内各样景致,当来到一间楼阁前时,叶弘忽然莫名其妙问了一句:“现在什么时辰了?”

“估计快要到亥时了吧。”柳未开没好奇地回道,他故意打了个哈欠,希望能就此回去休息。

叶弘蓦地一拍脑门道:“啊呀!竟然都这个时候了!柳贤弟,我有件要紧的事情忘办了,你先在这等一会儿,可千万不要走动!我马上回来。”

说完叶弘便急匆匆跑开,扔下了柳未开摸不着脑门地站在原地:“这是哪一出?”

柳未开等得心焦气躁,好几次想甩身离开,可担心待会儿叶弘回来找不到自己,会惹出些不必要的麻烦,只得耐着性子留在原地等候。

可干等着实在无聊,柳未开不停踱来踱去,突然注意起面前的这座楼阁,记得好像是叶家收藏兵器图纸的地方,它还有个响亮的名字——镇魂阁。

镇魂阁是叶家重地,原因自不必说,它存放着叶家千百年来设计的所有兵器图纸,每一样都可谓无价之宝,除了历任家主,其他人皆不得擅自进入此地。

柳未开站在镇魂阁前喃喃自语道:“叶家造出过那么多厉害的兵器,赠给他人的不计其数,可唯独没送我们柳家一件,不知我祖上是不是与叶家有什么过节……”

就在柳未开胡思乱想之际,镇魂阁的大门突然“嘎吱”一声大开,紧接着一个人影从里面窜了出来。

柳未开大吃一惊,原以为是叶家的人,可是再一细看,见此人身穿夜行衣,怀中抱着一卷东西,立刻便意识到这是一名窃贼!

“站住!”

柳未开一声厉喝,但是窃贼不会因他的一声喊叫停下脚步,反而更加迅速的从他身边冲了过去。

“好胆大的贼人,竟敢来这等重地行窃!”

柳未开施展轻功,刹那间追上窃贼,一掌打在了他的背上。

窃贼回身还击,他一手抱着图纸,另一手化作爪状,疾疾向柳未开胸口抓去。

柳未开闪开正面,踏前一步,掌刃横击在窃贼腰间。

窃贼咬牙一声闷哼,手爪又要去抓柳未开面门,但被他矮身躲过。

柳未开不精武艺,全仗着身手灵敏,凭借身体反应与对手过招。

这名窃贼显然有着不错的武学功底,仅用一只手就能与柳未开斗得有来有回。

柳未开每每见招拆超,稍稍有些吃力,他想找出对方的破绽以求快速制胜,可是斗了十来回合,这家伙竟没一丝松懈。

柳未开伸手欲夺窃贼怀中图纸,那窃贼赶忙转身避让,打个圈儿又转了回来,旋即“唰唰唰”连出数招。

窃贼攻势迅猛,柳未开不敢硬接,快步向后一退,忽然左手入怀,一扬手,一柄飞刀扎进了窃贼前胸。

岂料对方受伤后突然发起狠来,右臂舞得虎虎生风,一招比一招凶猛。

柳未开见这人像是要与自己搏命,不敢再和他近身。于是又从身上摸出一柄飞刀,快而准地穿透了窃贼的手掌。

窃贼吃痛,右臂乱颤不止,恶狠狠瞪了眼柳未开后扭头就跑。

柳未开哪里能放跑了这可恨的小贼?一个箭步追上去,不想对方突然转过身来,扯着嗓子大声喊道:“抓贼啊!这里有贼!快来抓贼啊!”

柳未开着实一愣,还真是头一回碰上贼喊捉贼的。

更让柳未开出乎意料的是,窃贼竟然又将手中的图纸丢向了他,接着抹头就跑。

柳未开慌忙接住兵器图纸,心想道:“既然这贼已经把赃物交了出来,那我也就不用再费功夫去追。待会儿把这图纸还回去,好让叶家人感恩我的功劳。”

窃贼已然跑得没影,柳未开转身回去,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追出去好远。

他一抬头,愕然发现远处镇魂阁竟然燃起熊熊火光,浓烟正飘散过来。

看来那贼人还在临走前放了把火。

火势早被叶家人察觉,叶府上下已经乱套,有喊救火的,也有喊抓贼的。院里院外一通忙活,人影来回不停地闪动。

柳未开正要赶回镇魂阁救火,突然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帮人将他按倒在地说道:“小贼!哪里跑!”

柳未开明白他们是把自己当做贼了,连忙解释道:“我不是贼!贼已经跑了!”

这些个家丁护院斥道:“休要狡辩!赃物就在你手中,还说你不是贼!”

“什么?这个是我从贼手里夺回来的!”柳未开想要从这帮人手里挣脱开来,无奈他们力气忒大,竟是半分也动弹不得。

这时柳未开看到叶弘从前面缓缓走来,他就如同看到救星,忙喊道:“叶大哥!快来帮我解释解释,你家的下人把我当成贼了!”

谁知叶弘走了过来轻轻蹲下,仔细看着柳未开的脸,面色怪异地说道:“怎么?难道你不是贼么?”

柳未开见叶弘神情古怪,心内不由慌张,急躁道:“叶大哥,你不相信我吗?”

“啧啧啧。”叶弘摇了摇头,“知人知面不知心呀,柳贤弟,想不到你竟是这样的人,我才离开那么一会儿你就动了歹心,不仅偷盗兵器图,还放火烧毁我们家的镇魂阁,可真是胆大包天呀!”

叶弘越说声音越响亮,最后怒斥一声道:“把他绑起来去见家主!我倒要看看他还能怎样狡辩!”

“叶大哥!你——”

柳未开万没想到叶弘会突然翻脸,此刻的他只觉得天旋地转,接着整个人就被五花大绑起来,押送到了镇魂阁前。

等叶夕虹赶到镇魂阁时,火势基本已被扑灭,只不过曾经光彩夺目的楼阁,现在变得满目疮痍,不像之前那般华贵华贵。

这触目惊心的一幕令叶夕虹心肺骤停,他不顾家丁阻拦,慌慌张张冲入楼内,见里面已被烧得焦黑破败,展台上本该存放着兵器图纸的八宝锦盒也多数被烧毁。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叶夕虹面目呆滞,整个人如遭雷击。

这时的叶夕虹想起了更为重要的东西,他跌跌撞撞、踩着几乎就要断裂的木阶上到二楼,眼前乌烟瘴气,脚下的木板摇摇欲坠,顶上的木梁似乎也快落下。

二楼房间的四面墙上都陈列着兵器图纸,可现在全有了不同程度的残缺。

房间正中央摆放着一张巨大展台,在这上边本应该陈放着叶家最为珍贵宝物——太一玄元剑的设计图纸,可是现在空空如也,甚至设置在展台周边的机关也被摧毁。

叶夕虹一下子瘫坐在了地上,他的双眼无神,心如同也被大火焚烧,化作了一堆死灰。

“家主!家主!这里现在还不安全,我们快出去吧!”几名家丁扶起了叶夕虹。

“快把它们都带出去!千万小心些!”叶夕虹指着那些幸免于难的兵器图纸,自己说着也抱起了一堆装有图纸的锦盒。

这时,叶弘押着被捆得结结实实的柳未开走了过来,叶夕虹见此情形疑惑地问道:“儿啊,你绑柳家公子作甚?”

叶弘高声道:“父亲!就是柳未开偷了图纸,还烧了咱家的镇魂阁!”

“你说什么!”叶夕虹闻言瞠目结舌,不可置信道:“可有证据?”

叶弘高举从柳未开手中拿到的图纸,道:“这就是从他身上找到的!”

叶夕虹急忙从叶弘手中拿过图纸,打开一看,却并不是太一玄元剑的设计图。

虽然失望,但他也因此认定柳未开就是火烧镇魂阁、偷盗图纸的犯人,当下逼问道:“柳未开!你为何要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你莫非想是毁了我叶家不成!”

柳未开高呼冤枉,竭力为自己辩解,可是叶夕虹已听不进他的话语,可怕的目光仿佛就要将他生吞活剥。

这时有两名柳家家丁跪上前来哭丧着脸说道:“老爷,我们今夜负责看守镇魂阁。不想先前柳公子来了这里非要闯进去,我们拦不住他,还反被他打伤。”

叶弘从身上掏出一把飞刀,紧跟着说道:“爹,这里还有柳未开留下的飞刀暗器,正是他伤人的证据!”

“柳未开!我要你给个说法!我叶家的损失,你究竟该如何负责!太一玄元剑的图纸,你把它藏到哪里去了!”叶夕虹暴跳如雷,在柳未开脸上连抽了好几个巴掌。

叶家其他人根据所见所闻,一致认为柳未开是这起事件的罪魁祸首,他耳边满是斥责之声。

不想一向软弱的叶兰竟站了出来说道:“爹,你们一定是误会柳三哥了!柳三哥他不会做出这样的事的!”

叶夕虹怒道:“柳未开本就是个不学无术的混账小子!做出这种事情有何奇怪!你这丫头不要替他说话!这该死的小子毁了叶家千百年来的心血,我恨不得将他扒皮抽筋!”

在叶夕虹的盛怒之下,柳未开感受到深深恐惧,明白自己怎么辩解都没用了。

叶老太爷也算个明事理的人,认为其中尚有可疑之处,但那叶弘毫不饶人,咄咄道:“我早就觉得奇怪,柳未开已经好几个月没来我们叶家,但是今天白天我在街上遇见他时,他竟缠着要到府上作客。我拗不过他只好答应,想不到竟惹出这等祸事,哎呀!”

柳未开知道这是遭人陷害受了不白之冤,难怪叶弘今日那般热情,定是他从中作梗。

可叶弘烧楼盗宝,只为了陷害自己了么?他毁坏的毕竟是柳家自己的宝物,二人间有何过节乃至于此?

深夜里,柳未开被叶家一干人等拖到了柳府门前。

连续不断地猛烈敲门后,柳家家主柳怀玉让人喊了出来。他一眼瞧见柳未开被人五花大绑,当即明白肯定是自己这个儿子在外边闯了祸,不由得一阵愠怒。

叶夕虹怒于其口,说出事情原委,要让柳家给个交代,柳未开则在一旁直道冤枉。

柳怀玉听罢,道:“叶家主,犬子虽然顽皮,可绝不会做出这等卑劣之事!何况此事与他并无益处,何故损毁叶家基业?此事定是他人所为,我儿不幸背了污名,还请叶家主详查。”

叶夕虹冷哼道:“人证物证俱在,叶家并非凭口诬陷。柳未开盗我秘宝,毁我楼阁,你柳家今夜里非得给个交代不可!否则休怪由我叶家自行处置此子!”

柳未开忿忿道:“爹!我没有犯错,柳家更没有过错!”

柳未开从小到大未曾受过这般屈辱,叶家人不分青红皂白将罪名扣在他头上,这令他心中无比憋屈。

现在柳未开只能指望父亲为他做主,替他洗刷冤屈。

柳怀玉的面色阴晴不定,四周一片沉寂,他仿佛思虑良久,接着来至柳未开跟前,慢慢抬起了右掌。

两旁叶家家丁见状,以为柳怀玉是要以武力救回柳未开,便想要阻拦。没想到对方刹那间击出手掌,竟拍在了柳未开身上。

但见柳未开口喷鲜血,身子横飞出去,狠狠跌落在大街上发出一声巨响。

众人都惊得呆了,而柳怀玉转过脸来,从容自若道:“叶家主,犬子无知,犯了大错,我已将他全身筋脉震断,并决定将他逐出家门,再不认让这个儿子!此后由他自生自灭。”

柳未开眼前一片昏暗,听到父亲决绝的话语,满腔的悲愤无法宣泄,他想要张口说话,却只有血液喷吐出来。

一时间,懊悔、不甘、仇恨的情绪一样样充斥在柳未开心胸,他的意识开始模糊,连抬头再看父亲一眼的气力也没有。

这边柳家的下人想要去扶起柳未开,却被柳怀玉呵斥道:“都不许动!你们谁去帮他,也给我滚出柳家!”

柳府的仆役们一个个面露难色,他们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三少爷蠕动起身躯,向远处街道一点点匍匐。

柳未开从一个又一个人的脚边爬过,从这个世界爬到了另一个世界。

他一直爬,一直爬,爬得直到失去了最后的力气,爬得直到快要来到生命的尽头。

他的眼前彻底黑了,身躯以及意识全被无尽的黑暗侵蚀。

“好好好!柳怀玉,竟连亲生儿子都下得去这般狠手!不过你可不要想就这么算了,叶家的祖传之宝,可不是你儿子一条命就能抵消的!我改日还要再来算账!”

叶夕虹眼看着柳未开的身影消失在远处街道,他清楚地知道柳怀玉方才那一掌内力如何,只怕他这儿子是活不过今晚了,因此撂下狠话拂袖而去,叶家一干人等一同离开。

等叶家人走远后,柳家仆役急忙说道:“老爷,我们现在就去把少爷找回来!”

柳怀玉摆了摆手,一声长叹道:“不必了,他已不是我的儿子,他的死活……又与我有什么相干?”

“老爷,何必这样绝情?在叶家人面前做做样子也就罢了,可这……纵使少爷真的犯下大错,终究还是柳家的人,夫人若是知道此事,肯定是要痛心的。”柳府的老管家说着不禁落下泪来。

“不要再说了,回去吧……倘若牺牲未开一个能保全柳家,那这一切都算值得……”

柳怀玉向府门外望了一眼,转身踟蹰而归。

今夜至此落下帷幕,尚存疑惑之事,且待后文分解。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