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166(1 / 2)

  楚王自从入宫后便没有再离开过,他面容带着几分倦色,眼底覆着一层浓郁的青影,语气也恭敬不起来:“您且稍稍喝些药就是,早日好起来,不也不必再喝药了吗?”

  自古以来,给皇帝侍疾都是麻烦事。

  萧贵妃和萧婕妤也在一旁温声相劝,柔声细语回荡在空旷的宫室中,像是悠长的弦乐声。

  皇帝躺在床上,面容苍白,层叠的皱纹里瞧不出什么尊贵,看起来就像个日薄西山的平常老翁。

  他快死了。

  所有人都在盼着他死。

  思及此李鄢忽然有些想笑,他低声说道:“父皇既不愿喝,那便算了吧。”

  楚王有些愣怔,太子一系的萧贵妃和萧婕妤也略显无措,嘴唇嚅动着,像是想说些什么,又不敢开口。

  李鄢的步履轻缓,未等皇帝有所反应,便接着说道:“儿臣听人说,您不允太子侍疾,是这样吗?”

  他的言辞不是很客气,像是在为自己软弱的兄长出气一般。

  雍王与太子交好,楚王与齐王交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楚王微微动怒道:“七弟,父皇正在病中……”

  他转过身面向李鄢,怒意未达眼底,反倒有几分嘲弄与痛快,或许他自己都未曾发觉。

  楚王最重情,然而再多的情也经不起父亲一而再、再而三地消磨。

  李鄢冷声说道:“父皇病重,太子兄长更应前来尽孝。”

  他气势极强,微微抬头时压迫感十足,殿中一片死寂,谁也没敢打断他。

  萧贵妃快速地掠过一眼皇帝的面容,而后心一狠,跪匐在了地上,她低泣着哀求道:“妾亦恳请陛下收回禁足东宫的成命,允太子前来侍疾,眼下您病重,若无储君代理朝政,恐有不臣之心者会意欲图谋……扰乱国本。”

  她言辞委婉,却得寸进尺得多。

  古时是有太子监国的传统的,但因前朝乱于储君,立国初这项旧制就已被废黜。

  皇帝这场病来势汹汹,冲昏了许多人的头脑,也使许多问题浮出水面。

  现今代政的是几位宰相,王相持重,谢相尖锐,林相中和,崔相圆滑,若是几人意见一致还好,一旦有所偏颇势必会引发大的争端。

  楚王忿然作色,愠怒地说道:“你们这才是想扰乱国本!”

  他拂袖转身,也跪在皇帝的跟前。

  楚王性子优柔,动起怒来也瞧着有些虚张声势,跟李鄢和萧贵妃都没法比,甚至还不如萧婕妤的城府深。

  但这也不能全怪他,楚王的前半生全是在朝着学者在努力,他是最淡泊的,如果不是皇帝的插手和强加利用,他或许会比太子更平庸,整日就是和妻子、儿女在书斋里写诗唱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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