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1 / 2)

  彼时天下丧乱,钟鸣鼎食之家亦可能在顷刻间倾覆。

  谢家几代单传,人丁极不兴旺,到了他们这一代方才有了两个女孩,在此之前已经许多代没有过姑娘。

  施施只知道李鄢其实不过是她名义上的表叔,但从未有人告诉过她,谢贵妃到底是哪家的姑娘。

  她的心中纷乱起来,扣紧了手中已经熄灭的灯笼。

  她被谎言笼着、骗着,跌跌撞撞地长成大孩子,偷偷地在大人的耳语中找寻答案。

  “那都是什么时候的事了?”粗重的声音再次响起,“雍王殿下早就想和谢氏断绝关系,他们施家人什么时候在乎过门第?当年施文贞公还在的时候,就一意退隐……”

  另一人细声制止道:“慎言,张兄。”

  他粗声继续说道:“慌什么?都多少年前的事了,你且等着,我看不日施文贞公的案子就要推翻重来……”

  施施懵懵的,她好像听进了许多东西,又好像什么都没听懂。

  她对朝中的事所知甚少,而谢观昀又有意遮掩,在府中也不会有人将政事传进她的耳中。

  她的生来的目的好像就要做花瓶,所有人都在竭力让她保持纯善,好像这样的话她的价值就能更高一样。

  施施极力地回想施文贞公是谁,却发现脑子里空空如也。

  她的脸色苍白,直到两人退去才悄悄地走出来。

  她还记得她是来找那两坛酒的,小侍女年岁比她还小许多,被吓得快要掉下眼泪。

  两坛甜酒轻而易举地就能被抱住,静静地处在她仔细藏好的地方。

  施施取了酒后掉头就走,因怀里抱着酒,怎样也维持不了舒展的姿态,所以她只能专挑着僻静的地方走。

  她的步子匆匆的,方才为了听那二人讲话将灯熄灭了,现在摸着黑走险些要撞到树上。

  快要走到那条熟悉的溪边时,忽然有一个声音叫住了她。

  施施的心中乱糟糟的,竟先是想起了志怪笔记中的传闻,虽是硬生生止住了脚步,却连头都不敢回。

  直到那人走到跟前她才发现居然是父亲。

  他穿着深色的长衫,身形都融入了黑夜里。

  谢观昀轻声问道:“拿的是什么?”

  施施心想他应当不会在意这些琐事,小声地说道:“是酒。”

  她有些紧张地站在父亲的面前,像小孩子被罚站一样,动也不敢动,走也不敢走。

  他皱眉不语,半晌后才轻声说道:“怎染上了这等恶习?”

  第二十六章

  施施的耳边一阵阵地轰鸣, 她语气丝毫不柔婉地说道:“不是恶习。”

  她不知自己哪来的胆子,竟这样向着父亲说话。

  “今日设宴,哪位贵客会不饮酒?”她听见自己说道, “为什么我就不可以喝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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