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要死（1 / 1）

“……五脏五腧，五五二十五腧；六腑六腧……”台下各部族的代表神色平常，有人脸上有些欣喜；有人面部有些抽搐，似是忍受体内的变化或痛苦；有人眼中依旧闪动着渴望。虽然表情都不一样，却都是异常平静，似乎并不能看到李司明的变化，又或是上任羲祖同样如此，他们习以为常。

“……阴之于阳也，异名同类，上下相会……”李司明看着台下众人的神色，明白过来，自己并不能指望这些人。可是自己能怎么办？前世只是一个普通人，来到这里也才两三天的时间，甚至都没有走出聚落出去转上一转，哪里能有什么后手。体内的炁也不受控制，全靠观想才能顺其自然运转。想要将它释放出体外更是异想天开。

“……是以世人之语者，驰千里之外……”观想其他经书能不能打断现在的讲法？《易经》？“乾：元，亨，利，贞。……”好像不行，嘴巴依旧是停不下来，眼前的经文同样没有变化。再试试，再试试，再试试其他的。“孔子曰：……”“孟子曰：……”“庄子曰：……”

“……膀胱足太阳之脉，起于目内眦，上额交巅……”到此刻，天之间似乎又有了新的变化。李司明努力抬起头，向天上看去，万里无云的晴朗天气，太阳却不刺眼，整个天空包括太阳似乎都暗淡了下来，不是天空，是整个眼前所能看到的世界都在变化。天上似乎垂下了一条细细丝线，消失在自己的脑后。原本耳朵里只剩蝉鸣之声，其他什么声音都听不到的李司明，这时却清晰的听到一阵阵的锁链响动声。难道自己脖子上缠的就是这个东西？

“……肾足少阴之脉，起于小指之下，邪走足心……”又有一根根的丝线，不，锁链出现了。从台下各个部族的代表身上缓缓浮现，晃动着，好似一条条的蟒蛇一般，一条接一条的向自己游来。不对，是已经咬住自己双脚的隐形蟒蛇，开始从尾巴到头部一点点的浮现出来。李司明双眼通红的看着这一幕，心如死灰。经文已经被诵读大半，只剩寥寥几页。有什么办法都来不及救自己了。我不想死啊，我想活下去……眼中已经干涩无比，一滴眼泪都没有，却突兀的一热，两行血泪从眼角留下。

“……余闻先师，有所心藏，弗著于方。余愿闻而藏之，则而行之。上以治民，下以治身，使百姓无病。上下和亲，德泽下流。子孙无忧，传于后世。无有终时，可得闻乎？……”忽然噼啪之声不绝于耳，待李司明向天上看去时，从天而下的锁链已然断成了数节，脖子上也顿时感到一松，身体的操控权好像回来了，还未来得及挣扎，丹田处的炁仿佛被点燃了一样，开始疯狂的涨大，疯狂的向着自己四肢百骸冲去。自己就又因为炁的肆虐变成动弹不得。壮大了百分的炁向着缠绕自己的其他锁链冲去，顺着锁链进入在场的每一个人的身体之中，锁链也随之裂成无数碎片。紧接着，台下众人的气势一变，原本参差不齐的感悟修炼仿佛在一瞬间成为了一个整体，各种颜色的炁在每一个人的体表流转。冥冥之中，李司明知道，这是炼炁的大圆满境。

感觉自己解脱出来的李司明心神震荡间，并未发现自己已经停止背诵，眼前的经文虽然还在，却都已经暗淡无光。

一直没有放弃挣扎，浑身肌肉紧绷的李司明，在体内的炁大量离去时，一下从木椅中蹦起，站在了高台边缘，摇摇欲坠间，台下众人见状吃惊大呼：“羲祖大人！”不约而同地从地上蹦起，要来搀扶。

李司明有些激动，还未来得及感慨自己终于活下来的时候，天地间再次陡然变色，又是仿若相机底片一般的黑色出现，其他人被一个个的定格在原地，脸上的表情也被定格，扬起的衣角、被风吹起的尘土、树上飘落的树叶都被定格，甚至连阳光的光线似乎也被定住，世间除了自己可以思考，再无他物可以移动。

天空之上和自己之间出现了一根和之前一模一样的锁链，只是粗大了不少，看上去已不再是丝线的模样，锁链上篆刻着奇特的纹路，那些纹路字符以一种特有的节奏闪动着，突然间一下炸开，凌空变成数百条一模一样的锁链，不多不少，每人一条。

李司明眼睁睁地看着那些锁链穿过每个人的天灵盖、四肢，又从心口穿出，向自己激射而来。“躲开啊，躲开！”心中的大喊大叫终是徒劳，那些锁链一刻也不停留的缠绕上来，或穿透、或捆绑、或环绕，将自己困的严严实实。

李司明感觉自己体内的生命力开始流逝，肌肉开始萎缩，血液开始干涸，蝉鸣消失却听不到任何声音，视线模糊看不清台下众人的面孔，舌头回缩，再无法发出一丝声响，浑身筋骨开始控制不住的萎缩佝偻，就在高台前的空中缩成了一团。

李司明突然感到自己左手腕一阵刺痛，模糊的视线茫然的看去，只见左手腕的手环上，一盏位于中间的黄色小灯突然变成了红色，不同于其他绿色黄色小灯，仿佛是画在手环上一样，突然变红的小灯发出了刺目的红光，甚至将整个世间都染成了红色一般。

下一刻，天地回归正常，台下众人吃惊于眼前羲祖的突然变化，并没有停下脚步，依然加速向着李司明扑去，口中悲戚的大呼：“羲祖大人！”还未扑到李司明身前，就见他整个人先是猛地一涨，接着全身都往自己左手方向塌陷进去，只听‘啵’的一声，整个人就消失不见。

李司明只觉得手腕上的痛楚达到了一个高峰时，陡然眼前一黑，眩晕感再次袭来，紧跟着就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