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两具男尸1(1 / 2)

槐阳镇。西南村。

阴气冲天,百鬼众魅。

一个枯瘦少女拖着贴满了黄符的拉尸车,滚轮嘎嘎作响,穿过枯木林的泥地,停在义庄前。她从车里搬下一具男尸,毫不费力地抬进义庄,往最近的空棺材塞进去。

接着合上棺椁,黄符封棺。

干完这些后,少女从破布包里掏出个烂苹果,扭身,一屁股坐在义庄大门前。

灵幡飘动,光影昏暗下,她垮着一张脸,面无表情地啃着苹果。

【这是第几具尸体了?】

【回大人,已是您重生这一个月来的第七具了。】

【……哦,那我现在积分多少?】

【回大人,是六分。】

【我他妈七具尸体怎么还倒扣一分呢?】

【前两天有具尸体您忘记封符,所以他又活了。】

【……草。】

一个月前,她还叫谢青岚,是个正在熬夜写论文的研究生。好不容易把定稿发给导师,躺在床上,点开了一本小说准备放松心情,结果看到最激动的时候——

她,一个25岁的青春少女,当场猝死了。

然后一睁眼,就发现自己穿越到了一个莫名其妙的世界,还绑定了一个莫名其妙的系统。

系统自称“收尸笔记”,美其名曰只要她攒够积分就能回到现代,而攒积分的条件就是收尸。

为善恶掺半之人收尸积累1分;为小恩小惠者收尸积累10分;为舍生取义者收尸积累50分;为普渡众生者收尸积累100分。

但要是为罪无可恕者收尸,则倒扣100分。

她的目标积分是1000,但谢青岚干了一个月的活,也才攒到6分。

回家?

呵。

她不如直接入土。

不过比起这些,更可怕的是一件事。因为她穿进的这个世界,就是那本害她猝死的,又臭又长,宛如老太太裹脚布似的长篇小说。

《请仙》。

《请仙》这本书,是某点的大男主文。

小说以修仙界、厉城和坤灵大陆三块地方为背景。修仙界顾名思义,就是修士们的居所;厉城则相反,乃是魔修的聚集地;坤灵大陆为凡尘,远离修仙界和厉城。

故事讲的是在每百年就会爆发一次瘟疫的坤灵大陆,妖邪作祟,恶鬼群生,而修仙界的人为自保,选择抛弃凡间,与世隔绝。但就在又一次瘟疫即将降临的前夕,身为卧雪阁掌门的主人公封吾,却被一道匿名的求仙符拽下修仙界,成了凡间一个臭要饭的。

于是为了活命,封吾开始了从乞丐到帝王,再重返修仙界的晋升之旅。

而谢青岚,穿成了里面一个可悲可泣的苦命炮灰——屠菱歌。

并且,还是在又一次瘟疫即将爆发的前一年。也就是说,明年,大家就要一起玩儿完啦!

说回正轨。

屠菱歌是书中出现的第一个主要炮灰。

她一出生便克死了父母,被全村的人骂作怨鬼,人人喊打。只有一位义庄的守尸人看她可怜,将她收养。但就在不久前,这位守尸人因病去世,屠菱歌就又变回孤身一人。

可她生性阴郁,在守尸人死后不久,就多次意欲自杀。偏偏命格又硬得诡异,一次次自杀,愣是一次次都没死成。直到一群恶鬼突然袭击村落,才惨死在义庄前。

但现在谢青岚夺舍屠菱歌,也不知道这剧情还会不会按照原先的走。要是还按照原剧情走,她算了算,那恶鬼袭击村落的时间,大概就在半月后了。

“……唉。”

谢青岚抓了下头发。

她想回家,但在那之前必须躲过这次恶鬼袭击。可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炮灰,除了溜走还能干什么,难不成拿着榔头跟鬼撕逼?

【大人,若是积分达到一百,可兑换神秘扭蛋一颗。】

系统忽然开口,谢青岚愣了两秒。

“扭蛋能开出什么?”

【秘籍珍宝,神兵利器,应有尽有,皆凭气运。】

【但使用时效仅限一炷香。】

一听还有限时,谢青岚切了一声,“得了吧,我收一百具尸才能换来一炷香的时间,你这系统是不是觉得我傻?我就是有也不换。”

说来说去,还是攒钱从这个村里逃走更为实际。

谢青岚把最后一口苹果啃干净,拍拍屁股上的灰,拖着木板车往回走。

她住在西南村村尾的一个茅草屋里,草屋破旧,但胜在暖和,可昨日突刮大风,茅草屋被吹塌了屋顶,到现在上面还漏着两个大洞,夜里吹得她瑟瑟发抖。

还是得尽快补补。谢青岚一面想着,一面回到茅草屋。

门前却看到一地的臭鸡蛋和烂菜叶。

“扫把星回来了!怨死鬼回来了!”

“她身上臭死了,一看就是刚收尸回来,真恶心。”

“连死人都敢碰,难怪克死了父母。”

……

背后传来阴阳怪气的嘲讽,谢青岚扭过头,看见几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手里纷纷握着石块往屋顶上砸,见她瞧过来,不但毫不羞耻反而还笑得洋洋得意。

在穿过来的这一月间,谢青岚发现,原来瘟疫爆发后的人间与炼狱并无不同。恶人愈发癫狂,善人的的良心越发贫瘠,怕死的早早自尽,不怕死的就挥霍人生无恶不作。

但与此同时人们对“死”也越来越抵触。尤其是对屠菱歌这种在义庄干活的守尸人,更是痛恨厌恶到了极点。

老者觉得她可怜,中年人觉得她晦气,少年人觉得她可笑。

今日还只是扔些石块,但谢青岚记得很清楚,书里连伺机放火烧死屠菱歌的事情都出现过好几次。

可屠菱歌太软弱了,总是一声不吭默默地忍着,忍到最后还为了救村民们,死在恶鬼的利爪下。

可她能忍,不代表谢青岚能忍。

谢青岚眉眼冷淡,抬手利落地从架子上抽过麻布,在板车里浸满尸体残留的鲜血,转身朝那群孩童走去。

她似笑非笑,那几个少年道:“知道这是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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