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突如其来的葬礼101（1 / 2）

消息是次日上午十点钟左右传来的。

一向很早就来到星丛的姜一凡却没有出现。李与非等人起初不以为意，后来因为一个技术问题争执不下，李与非大声说：“不信问导师！我赌五毛钱，姜老师肯定站我！”

赵峰等人嘘他，笑他又拿导师撑腰。李与非在嘘声中拨打导师的电话。

过了很久才接，接电话的是师母，她此刻在医院。

李与非、赵峰和其他几个博士生连滚带爬赶到医院，只来得及在急诊病房见到姜老师的遗体。老先生身上穿着体面的羊毛大衣，面容安详。他照例早上七点半收拾停当，准备出发去星丛，却在开门的一瞬间倒下。

据急救医生说，姜师母当时非常冷静，第一时间叫了救护车，并且在等待救护车的时间一直给姜一凡做心脏复苏。但到底没能救过来。

李与非他们看到师母的时候，师母没哭没喊，只是像个犯错的小学生一样，追着医生不停问：“医生，您看看我哪儿做错了？我每年都来参加急救培训啊？我是手法不对，还是力气不够？我怎么就没把老头子救回来呢？”

李与非再也忍不住，拉过师母，像哄小姑娘一样搂在怀里。赵峰等师弟们也纷纷围过来，层层把师母抱紧。

姜一凡教授去世的消息让整个东科大甚至半个半导体学术圈陷入悲伤。小老头一生吵过不少架，也树过不少敌，但一身正气，坦坦荡荡，赢得了更多人的崇敬爱戴。

姜教授的追悼会三日后在殡仪馆举行。儿子儿媳从美国赶回来。更多的学生从全国各地甚至世界各地赶来吊唁。

整个过程中，有两个人从头到尾都没哭过，一个是师母，另一个是李与非。

李与非帮师母操持身后事，打电话，接待宾客，写悼词，联系殡仪馆……有条有理。两个人始终都没掉过眼泪。吴婵看着两人灰沉沉的脸色，不禁暗暗担心。

她知道，悲伤越隐忍，爆发的时候就会越崩溃。

她没猜错。追悼会开到尾声，师母爆发了。

主持人宣布把遗体抬去火化的时候，人群中突然响起一声野兽一样的嚎叫。大家循声看去，喊叫的竟然是姜师母。

姜师母在整个追悼会过程中始终很平静，彬彬有礼地接待每一位吊唁的客人。此刻仿佛突然从冬眠中醒来，冲到棺木前，紧紧抓着姜教授的衣服不肯放手。儿子和几名学生想把她扶开，她又踢又跳拼命挣扎。在场所有人都没有看到过她这个样子。师母向来衣饰得体，气质高贵，此刻头发散乱，眼镜也跌破了，鼻涕眼泪糊了一脸，像一头困兽扒在棺材边上拼命嘶叫。

“姜一凡！姜一凡！你这个骗子！你说过你要照顾我一辈子！你凭什么说走就走了？你给我醒醒啊！骗子！”她拍打着姜教授毫无知觉的身体，哭得像一个在菜市场撒泼打滚的刁蛮妇女。

旁边几个女学生本来想拉开她，却也憋不住了，再次哭出来。场馆里响起一片悲痛的哭声。

姜教授静静的躺在那里。前一天，他还在办公室里忙碌着，为学生们寻找珍贵的学术资料，分析复杂的数据，力求为学生们提供最精准、最有价值的指导。他的眼神中总是充满了对知识的渴望和对学生的关爱，然而此刻，那熟悉而慈祥的面容却再也无法回应学生们的呼唤，无法回应他最心爱的妻子的呼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