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就此别过12(2 / 2)

距大门还有一段距离,家丁缓缓勒住马车,一错不错盯着草场方向,咽了口唾沫,声音带了颤:“你…你们……犯事儿了?”

林鹿紧张地跳下车,胡乱应了句“不知”就绕到车后开栏,将砚洗牵到地上站稳。

打远处走来两名黑衣人。

“你你你自己应付吧!府里还有事,小的就不奉陪了!”家丁连扯缰绳调转马头,急匆匆驾车离去。

驱离时栏车车位还未摆正,只听“簌簌”响动,就从暗处又窜出两人至路中,横刀拦下家丁,一人沉声询问:“干什么的?”

家丁吓得肝胆俱裂,马车也不管了,撇开缰绳就往地上跪,边磕头边结结巴巴解释缘由,拦路的黑衣人目露了然,一齐朝两边闪去让开道路:“嗯,知道了,你可以走了。”

家丁如蒙大赦,麻溜赶车离开。

这时前方的黑衣人也走到近前,同后两位一起将林鹿团团包围。

林鹿脸色煞白,抿了抿嘴唇。

“你就是林鹿?”为首一人走到林鹿面前,居高临下地睨着他:“你师傅刘高涉嫌勾结外族谋划秋狝行刺,犯了谋逆大罪,相关人等须候审接受调查。小太监,跟咱们走一趟吧?”

不等林鹿回答,一人从他手中接过缰绳,另两人左右分立在后,都不用回头看,宛如寒霜的凛冽气场就已沉沉压在林鹿肩头,实质般的威压几乎让他弯了膝盖。

勾结外族?秋狝行刺?师傅刘高?!

林鹿很难把这几个词联系到一起,眼下情况紧急,他只愣了一瞬便顺从应下。

可他刚要迈步,脚下却兀然一软,背后两只大手快速又默契地一同抓向林鹿两边肩膀,将在四人簇拥中显得格外瘦弱的小太监提了起来。

“别想耍花招。”耳边响起冷冷警告。

“是,是……”林鹿跟着四人往草场行去,走得越近,四处值守走动的黑衣人越多。

林鹿低下头,盯着前面那人曳撒后摆上的飞鱼纹样,浑身不受控制地微微打颤。

他们是锦衣卫!

直属皇帝的鹰犬,链子却拴在东厂手里,如今纪修予兼任东厂提督独揽大权,奉皇命查办案件,这些锦衣卫能出现在这里,相信正是这位司礼监掌印的手笔了。

大周锦衣卫凶名在外,能止小儿夜啼,有他们经手的案子无往不破,但当事人也都非死即残。

据闻,锦衣卫黑狱里冤魂无数,进去的人里没一个不痛恨生身母亲为何要将自己生在世上蒙受苦难。

走到大门时,前头两个锦衣卫停了脚步,林鹿还沉浸在惶乱之中,险些撞上,还是身后的锦衣卫及时按住他。

“说过了,别想耍花招!”那人手上用劲,语气更加严厉。

“……奴才该死!奴才不敢……”林鹿肩上一疼,眼中漫上生理性的泪水,缩着脖子老实站定。

“行了,他就一个小太监,”为首的锦衣卫转过身来,半张黑具覆面看不清表情,他眉目凌厉、眼神冷漠:“林鹿,你往那儿瞧,瞧仔细了,看看与朝廷作对是个什么下场。”

天色尚未全亮,林鹿顺他指尖仍看不真切,只在门楼侧檐下发现比起昨日走时多挂了条破布似的什么东西。

像是……人形!

这个想法甫一冒出就吓得林鹿起了一身的白毛汗。

“走近点看,没关系。”另一牵马的锦衣卫腾出空手推了林鹿一把,语气中颇有些戏谑意味。

此时林鹿面白如纸,腿脚酸软险些将自己绊倒,每步都像踩在棉花上,脑海一瞬空荡,耳边好似幻听般响起尖锐的嗡鸣。

深秋晨起风急,将那破布似的人形吹得微微晃动。

“看啊!快看!不敢看你就是同伙!”身后传来锦衣卫恶狠狠的威胁。

林鹿走到跟前已是浑身发软,口里后牙狠咬舌侧,硬生生用疼痛逼自己抬起头来——

那是一具新鲜的尸体,被吊在梁上,身下滴淋的血液未干,时不时砸下一两滴,在石板阶上零星飞溅。

“啊……啊……”林鹿无意识张了张嘴,沁凉寒意涌入口鼻,刺激得小太监喉间发出粗哑的呼呵声。

林鹿的背影肉眼可见地抖得厉害,像是秋风中将落未落的枯叶,而一众锦衣卫们似乎还不满意,那句将会成为林鹿此后数年梦魇的话语正于此刻说出:

“还看不清是吧?把反贼刘高放下来——哼,以为是块多硬的骨头,进了黑狱还不是全招了?让他徒弟也欣赏欣赏,不是谁都能有这待遇!”

周围哄笑起来,拴紧的绳被解了结,刘高尸身就这么“嗵”得一声砸在林鹿眼前。

荡起地上一圈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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