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眼泪 77（1 / 2）

安全通道亮着绿色的指示灯，推开消防门之后，入眼是刷着浅灰色地坪漆的楼梯。

方默默数着，发现从b1到f1，一共是30级台阶。

白色墙壁上刷着黑色的楼层数字，方数到24时，墙上的数字已经变成f2。

逼仄狭窄的楼梯间里一丝风也没有，闷热又潮湿，像个失去控制的蒸笼，只顾着疯狂加温。

方的额头上已经有一层细密的汗，他抬手随意擦一擦，继续向上爬。

又是不知道多少个24级台阶过去，方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脸上全是汗水。

他背靠着墙壁弯下腰，身子向前倾，双手撑在大腿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膝盖像是要错位一般的疼痛，心脏因为缺氧而又酸又涨，仿佛下一秒便会窒息。

汗水从额头落到他挺翘的眼睫上，让视线也变得模糊起来。

方甩一甩头，又伸手胡乱擦过额头和眼睛，终于看清了墙上的黑色数字。

f17。

很近了，马上就能到了，方小声鼓励着自已，伸手扶住楼梯扶手，再一次向上爬去。

高温和缺氧感一起涌上来，让他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浸满水分的棉花上一样。

方不知道自已到底是怎么坚持下来的，他只是机械又茫然地转过一个又一个弯，直到看见f21的字样。

通往走廊的消防门就在他面前，方慢慢走过去，却因为爬了太久的楼梯，反而不适应踩在平地上，差点摔倒。

方苦中作乐地想，小美人鱼在陆地上行走时，是不是就是这样的感觉呢？

锦苑的户型都是大平层，一层楼只有一家住户。

方伸手整理一下被汗湿的头发，努力扬起元气又可爱的笑容，扶着墙壁慢慢走到可视门铃前。

走廊上空荡荡的，只有窗户灌进来的风在流动。

门铃声响起划破凝滞的空气，像等待回应的求救讯号，但却无人应答。

方觉得自已脸上的笑容快要碎掉，却还是努力眨眼，又一次按下门铃。

乌沉沉的房门看起来厚重又隔音，方听不见一点儿里面的声音，只能咬着牙一下一下地按着门铃。

被当成讨厌的那种人也没关系，被看成是毫无分寸感、恬不知耻的人也没关系。

在这种时候，羞耻心与道德感是多余的。

并不尖锐的门铃声接连不断地响起，陈言序看着屏幕上方绯红潮湿的脸，不知道自已心里到底是什么情绪。

为什么方会这么难过呢？

陈言序踌躇着，门把手就在他手边，他只要伸手转动打开这扇门，就可以亲眼看到方。

可是，可是见到又能怎么样呢。

陈言序不认为自已可以对方说出难听的话。

他会心软，会被眼泪淹没，会抛弃需要坚持的原则。

他甚至会说，虽然我没有那么多钱，但我长得好看，你不是总喜欢偷看我吗？

这实在太不体面。

执拗的门铃声终于停下，但方并没有走，他盯着可视门铃上那个圆圆的广角摄像头，略圆的眼无辜又可怜的眨一下，便毫无征兆地落下泪来。

滚烫的泪珠滑过脸颊，方咬着下唇，毫不在意地用手背擦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