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迢迢路途自此始(1 / 2)

春日总是湿润,下了一场淅淅沥沥时断时续了几日的雨,院内到处是湿气蒸腾。太阳已露出半个头,晨曦煦煦,泥土、树叶、院墙砖上都覆上一层金色薄纱。

刘大山站在院内,背着包袱,与亲娘依依不舍地告别。两人的眼泪扑簌簌而下,流了满脸满身。

他几日的软磨硬泡、撒泼发倔,配合秦通各种保证、从中疏解,终于使得老娘松了口,同意他随秦通外出闯荡。他知道,老娘对他百般呵护,他在外,必然会时时担心、常常想念。可雏鹰总要飞天,尤其是见识到了武学的精彩,哪里会甘于穷守山村一生。似此机缘,难遇难求。

“对不起,娘,等我成了大侠,一定把抢到的银子送来,让你吃好的喝好的,享受后半辈子。”趴在老娘怀里,刘大山吸着鼻子,心中默默立下誓言。

一个春季万物生发的日子,小胖子开启了他未知的江湖生涯。

同一日,张清离准备离开的消息风一般传遍了栖迟村。老村长领着耆老们亲来劝留,但听得张清离去意已决,不好强求,请他再留一天,晚上摆下送别宴席,以作告别。

是夜宴席中,推杯换盏、酒酣耳热之际,村里的姑娘们齐声唱起了悠远古老的歌谣:

皎皎白驹,食我场苗。絷之维之,以永今朝。所谓伊人,于焉逍遥?

皎皎白驹,食我场藿。絷之维之,以永今夕。所谓伊人,于焉嘉客?

皎皎白驹,贲然来思。尔公尔侯,逸豫无期?慎尔优游,勉尔遁思。

皎皎白驹,在彼空谷。生刍一束,其人如玉。毋金玉尔音,而有遐心。

老村长跟着轻声吟哦,这是他们祖祖辈辈流传下来挽留宾客时唱的谣。与姑娘们轻灵脆亮的腔调不同,老村长的声音沙哑粗粝,似山间老鸟的问候,是这片山水最朴实的回响。

一曲终了,他苍白满是皱纹的脸上涌出一股红润,捧起瓷碗,米酒在碗内轻轻晃悠:“来,张公子,我再敬你一杯。”

张清离温和笑着,也捧起瓷碗,碗内不是酒,是桃花浆。他自小不沾酒,沾酒即醉:“老村长少喝些,要保重身体。”

“今日送你,喝多少也不为过啊。”咕嘟吞下大半碗酒水,村长长舒一口气息,牵住张清离的手:“离开本村,你可想好去哪里?”

张清离微微点头:“现在正是紫云英盛开的季节,听闻章原州城应宁有花朝节,我想北上赏玩。”

村长摸着短胡须,眼中闪烁一丝回忆:“花朝节,我年轻时去过几次,确实热闹。现在应该距开节的日子不久了,它持续整整一月,还可以赶得上。只是章原七个郡,地域很大。应宁在北,岐岭又在最南,这一路少不了翻山越岭的风尘啊。”

张清离抿嘴笑道:“从来只有路怕脚走,哪里有脚怕路远的道理呢。”

村长一愣,而后连连轻拍着张清离的手,赞叹道:“张公子虽是少年郎,说话间言语见识不是我们这山野乡人可比呀。罗公子也跟你一起走么?”

他抬手指了指另一边端坐着姿态吃得慢条斯理的罗海铭。罗海铭身边,几个小姑娘正殷勤围着,言语嬉笑。

有小姑娘问罗海铭:“罗大哥,你怎么光吃饭不说话呀?”

罗海铭绷着脸,扶着碗的手指微微颤抖,从牙缝里挤出声音:“食不言寝不语,这是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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