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栖迟村(1 / 2)

岐岭树木苍翠繁盛,少有人烟,但穿过狭长山谷,却别有洞天。...

岐岭属于白霄山区,白霄山地域广大,是章原和南海原的天然分界地。岐岭内有条岐河,蜿蜒于山谷,向山区深处攀去,供养着沿河多个村落。

近五百年前,前朝大周灭六国,统一神州。彼时,天下战乱,苍生受苦,不知有多少人从章原域北部平原之地南迁入白霄山区,躲避兵灾,生存延续至今。而今大周早已亡国,大楚立国七十余年,国家安定,这些躲在山区的人们渐渐与外界有了联系。

岐河边,栖迟村内,近午时,炊烟袅袅。河上的筏子渐渐靠岸,男人们提着一上午的鱼获,火急火燎向岸上赶,赶着灶火未熄时,为午餐增加一道牙祭。屋舍外的田地里,有村妇刚刚结束半天的播种,擦擦汗水,匆匆忙忙回家烹饪。

距离那日岐岭发生的战斗,已经过了旬月。

刘大山的家位于村口,一个小院围住几间砖瓦房,太阳投过院墙内的树,从叶间射出道道亮光。刘大山站在院墙根下,大口大口喝着乌鱼汤,胖脸上尽是满足。

三两口喝干了盆内的汤,刘大山抬起埋在盆子里的脸,瞅着面前慢条斯理吃饭的人,出声道:“喂,罗海铭,你吃饭都不张嘴的么?”

原来坐在刘大山面前的人,正是那日被控缉司缇骑追杀的罗公子罗海铭。被救下后,他便暂住在刘大山家中。

经过十余天的调养,罗海铭褪去了饥饿消瘦,显出了富贵人家公子的模样,天庭饱满,目秀眉清,一表温文儒雅。

他皱眉道:“山哥,你喊我的时候,可否不要加个喂?我是从小养成的习惯,钟鸣鼎食之家,都兴这一套礼制,不显得粗鲁。”

“行,就你不粗鲁,拿汤勺还翘个兰花指呢。”刘大山哈哈笑道,似乎想起什么,眉飞色舞:“记得你醒来那天,澡都来不及洗,像个快饿死的喽啰,扑着上桌,一顿吃了三大碗米饭两条鱼,加上一个大饼子。”

罗海铭停下筷子,轻声道:“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落难的时候,哪里还顾忌得了礼仪。”

刘大山点头:“所以说嘛,都是装出来的,你们这些富家公子,做什么都得守规矩。我就不爱守规矩,想做什么做什么,想怎么干怎么干,春娘娘也挡不了我。”

话音刚落,屋内走出一个中年妇女,怒目横眉步履如飞,直冲到刘大山跟前,一把揪住他的右耳朵,开口震得墙上砖灰簌簌落下:“山儿,你是不是上午偷懒了?我刚刚去看了咱家田地,该种的还有一大半没种,种子都堆在筐里要发霉了!”

刘大山龇牙咧嘴,站起身捂着老娘揪耳朵的手:“娘,哪儿就发霉了。我下午补上,肯定补上!”

中年妇女收回手,哼道:“下午有下午该种的,我不管还有多少,种不完晚上别回来睡觉!”说完,又迈着矫健的步伐,一阵风似的回屋里。

刘大山苦着脸,饭也没心思吃了,耷拉着胖脑袋在院里踱步。见家养的老狗已吃完了午食,正惬意地趴在树下闭眼休憩,心里生出一股无名火,走过去对着狗屁股踢了两脚。老狗“嗷嗷”两声,睁开狗眼,跳起来围着刘大山爬了一圈,终究不敢冲主人龇牙咧嘴,四条腿迈出了院子,另寻安睡处。

转过头,刘大山见罗海铭憋着笑,便有些讪讪,而后眼睛一亮:“罗少,要不你帮我种一种吧?”

“谁是罗少?你可总叫我小罗的。”罗海铭无语。“我在这里劳烦照顾,做些事是应该的。但是我没种过地,怕是要你教教我。”

刘大山拍着胸脯:“没问题,种地有什么难的,一学就会。我娘说的,人生下来,脑子里就懂得两件事,在床下种地,在床上生娃。”

他硬扯起罗海铭,就往院子外边拉。

“山哥,我的饭还没吃完呢...”罗海铭的声音越来越远。

“剩了不到两口,回来再吃...”刘大山坚决贯彻自己的意志。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