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天下百年(2 / 2)

“书社”、“里”都是相同概念,二十五户为一社。

孙泓闻言点了点头,老牛走了这么久也有些吃不消。

前方大概二三社的样子,已经有不少商旅在此歇脚,孙泓隐隐感觉到这些人均有修为傍身。也是,就郑国这“特产”敢上路的都是狠人。

安置马匹自有赵引手下前去,招待路人的皆为农妇,男子都在旁边的农田耕作,家中老人在一旁看着孩童奔走嬉戏,一片怡然自乐之景。

“多亏了子产啊。”

赵引接过手下递来的水,闻言也不禁倾佩道:“礼义不愆,何恤于人言,子产无愧当国之位。”

郑国官制六卿治国,当国、为政、司马、司空、司徒、少正中以当国为首,其余次第。

郑国在子产就任当国之前叛乱不止,民间时有饥荒。而子产为相一年便“竖子不戏狎,斑白不提挈,僮子不梨畔”,为相两年“市不豫(xu,欺骗)贾”,为相三年“门不夜关,道不拾遗”,五年后“士无尺籍,丧期不令而治”。

但是子产最初的改革却是骂声一片,二十二年前他为了增加国家财政收入而“作丘赋”,即以十六井为一个单位来征收军赋,自然有大批农人不愿意。

“这些野人当初咒骂子产父亲不得好死,骂他是蝎子尾巴,六年前子产去世时却悲之如亡亲戚,如今也还享受着他带来的福泽,真不知该如何评价啊。”

孙泓鄙视地看了他一眼:“你们晋人不还说他的举措是‘国将亡,必多制’吗?”

胖子尴尬地挠了挠头,没想到这小子远居吴地也听过这事。那是“作丘赋”两年后子产又“铸刑书”,类似罗马把习惯法改为成文法,极大损害了贵族利益,当时多国贵族反对。

“那是个体行为,切勿上升至群体。”

“话说郑国应是当今法家最为势大之地吧。”

齐桓公后并非再无其他创道之举,郑国最为繁荣的商家、法家都是了不起的尝试,但到现在为止前者只能修行至前三境,后者可至中三境,二者后续道路都尚未开拓至第九极境,还远远称不上“道”。

赵引点了点头:“子产去世前叮嘱子太叔唯有德者能以宽服民,其次莫如猛。结果太叔为政不忍猛而宽,最终萑(huan)苻群盗成势。剿灭时双方死伤惨重,太叔这才后悔莫及,导致现今法家在郑国极为兴盛。”

“尔等霸国之人自是推崇治民以猛,若太叔真宽而待民群寇何来?”孙泓嘲讽道,他指了指招待旅客的妇人,“喜杀戮乎?

“我看你们这些世家从法的反对者变成支持者也只是为了达成目的的时候脱离礼的束缚吧。”

这番话可谓是毫不留情了,谁让孙泓自小打交道的大多是姑苏山下的农夫农妇呢?

赵引有些恼怒,一针见血见的是他们赵氏的血,显然血的颜色并不好看。

他反击道:“与你这黄口小儿说穿了又如何?天下就这么大,能打击礼道我霸道自然势大,到时第十境未尝不能窥伺。

“怎么,你这礼道修行者急了?”

“哈哈哈哈哈……”

孙泓突然捂着肚子狂笑,周围一群人看了过来。

“黄毛僮子,你笑什么!”

“我笑你见识浅薄鼠目寸光,再复观囊瓦子西,若堂堂霸国全都是如尔等这般狭隘之人那这天下该何等可笑!

“尔不闻天下已有四道乎!

“再观所处之地,仅郑一地便有商法两家,百年后这天下焉有尔霸道之席?”

赵引勃然大怒:“你……”

“好,少年大器哉!”周围商贾闻之纷纷喝彩打断了胖子的吟唱。

赵引稍稍恢复理智,是呀,自己为什么觉得天下必为霸道之天下?想必周祖当初也会认为礼道能千秋万载吧。

胖子面色涨红想说点什么找场子却无从下口,转头瞧了一眼正在看戏的手下,肉掌直向其脑后飞去。

“啪!”

“看什么看,收拾东西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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