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追真踪兵分两路走 投夜宿冤家巧碰头(1 / 2)

这边,桓元、周华二人,急匆匆返回兰州府,找到了礼簿,又叫来了当天迎客的知客和礼宾先生。

桓元打开礼簿仔细观瞧,那三个人的顺序,却是朱寿在前,王万雄在中,王彪在后,也就是说,圣上进来以后,王万雄和王彪才到的。

桓元问那知客:“这个朱寿,你可有印象?”

那知客道:“五十两银子重礼,咋能没有印象呢?我倒是亲自把他迎到二楼,天字号包房里坐下的。等礼毕了,我急忙找到周大人,给他说了这人搭了五十两银子大礼,这不,周大人就迎他到首席坐下了。都以为你派来的人呢。”

周华眼前顿时就是一黑,自己迎首席坐下那人,非但不是桓元派来的,还可能是皇帝。但自己当时已经大醉,这人长什么模样,眼下丝毫没有印象。

桓元没在意周华的表现,继续问道:“那这个王万雄和王彪呢?”

知客道:“王万雄,我昨天不是告诉桓爷了吗?他只搭了二两银子,我就招呼他大厅坐了,观礼将完没完的时候,他就扶了一个醉汉走了。这王彪,倒是没什么印象,昨日来的人太多了,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小的我实在没记住。”

礼宾先生道:“我倒是有点印象,那人宽袍大袖的,拖着洒鞋,还拽着知客问朱寿坐在哪里。但什么时候走的,却不清楚。”

知客听了这话,恍然道:“对对对,是了,这人一进来就问朱寿,我却骗他说不知道朱寿在哪里落座。”

送了两人走后,桓元低头默道:“王万雄是观礼刚结束就走了,却没有往河西走廊那边去,而是去了西面,西宁方向……朱寿,圣上,本在二楼天字号房落座,观礼结束被拉到首席坐下,然后周华出门去接我的时候走的,不知道去了哪里……这王彪,既然问知客朱寿在哪里,定是知道圣上在这里的,但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走的……”

周华道:“莫非圣上被那王彪挟持了,去了连城,王万雄知道些什么,也走了连城?”

桓元道:“不对啊,王万雄先走的,他怎么可能未卜先知,知道圣上会被挟持去连城呢?”

周华道:“那王彪如果是提前得了消息,来兰州府找圣上,必然不会是孤身一人,莫非是另有他人,为了掩盖消息,同时挟持了王万雄?”

桓元道:“兄弟说的甚有道理。”

周华道:“即是如此,那圣上岂不危险?”

桓元沉声道:“不会,那鲁土司如果得了圣上,必然不会危害于他,否则好大一枚筹码,就失去了价值……但他也绝不敢将圣上私藏在土司衙门,那太招眼了,我们迟早会找上门去。”

周华道:“那他们唯有一计,最为安全,那就是把圣上转移出乌鞘岭,送到阿拉善,那里目前,可是瓦剌势力范围。”

桓元道:“很有可能!我们分头行动,我带几个人去连城调查,你再走一趟凉州道,务必细细搜寻,莫错过任何线索。”

周华道:“哥哥,这哪儿行?如果圣上现在连城,那正是龙潭虎穴的地方,要带大批人马才为安全。你却带几个人去,不妥不妥。”

桓元道:“那你道带多少人马?去年在巩昌,你又不是没看到,鲁土司衙门兵强马壮,数千人马,除非我点起兰州府所有驻军,否则也是白搭。眼下,鲁土司怕还不知道我摸了进去,少去几个人,反而能打探到消息。即便真的出动大军,恐怕还没到连城,鲁土司为了灭口,反而危害圣上,那不是糟了!”

周华道:“那也不行,连城如此危险,我定要跟哥哥同去。”

桓元怒道:“胡闹!眼下这些都是我们的分析,万一不是呢?万一圣上真的孤身走了凉州道,我们岂不是抓瞎了?周华,你记着,你不但是我兄弟,也是我的下属,军令如山,你想违令吗?”

周华挠着头,一千个不忿,但听桓元拿出军令来,却也是无法违拗。

另一边,金老爹要送三十六坛酒去凉州,正德本就是要去肃州嘉峪关,这凉州却是第一站,也正好同去。安娘自小没出过远门,见这个机会难得,又有锦堂哥哥同行,也非要跟去。这锦堂哥哥说话风趣幽默,所知又极广,并且彬彬有礼、温文尔雅,面相更是清新脱俗,风姿俊朗,安娘自己也说不上,自己是想出门的念头更多一些,还是想跟他在一起的想法更多一些,如果能一直跟着他,游历天下,恐怕没有比这更适意的事情了。

因西北集结军队,金老爹怕有战乱,死活不同意安娘同去,但这时,却不巧来了周华,也要去凉州。安娘嚷道,周华乃是锦衣卫,跟他一起,再安全不过了,拗了半夜,金老爹无奈只好答应。

待一早天明,四人收拾行装,奔凉州走去,那金老爹赶一辆大车,安娘赶着一辆小车,载着三十六坛桃花酿,正德盘腿坐在安娘车上,周华却骑着马,时快时慢地跟着,时不时还和路过的老乡聊上几句。

四人两车一马,迤逦走在官道上,天近黄昏的时候,便赶到了武胜驿附近。

这里是河西走廊第一个驿站,再望前走,便是茫茫无垠的乌鞘岭,翻过岭去,才算正式进入河西走廊。由于从这里去凉州,途中再没有镇店,只能看到零星牧民的帐篷,所以不管是去凉州的,还是来兰州的,往来客商都要在这里打尖休息,时间长了,就在这儿形成一个自发的镇子,称为武胜驿镇。

正德望向四周,均是广阔无垠的高原景象,只有前面是黑漆漆一片大山,正是乌鞘岭。

这乌鞘岭,当地藏民称之为哈香聂阿,意为和尚岭。这乌鞘岭高达千丈,素以山势峻拔、地势险要而驰名于世。汉霍去病率军出陇西,击匈奴,收河西,把河西纳入西汉版图,修筑令居长城。令居即如今的武胜驿。

正德望着乌鞘岭,念此一段历史,不由雄心大起,若自己此行,能顺利到达肃州嘉峪关,便要效仿霍去病,率军与满速儿部掰一掰手腕,收复莎车,勒石西域,创下不世功业。那小王子驰骋漠北,尚在应州吃了自己一亏,何况是被明军屡次击败的满速儿残部?

想到这里,正德不由露出一丝笑容。不防安娘从身后闪过,笑道:“锦堂哥哥,为何对这大山出神发笑?这山黑漆漆的,顶上积雪,倒似李逵带了个白帽子。”

正德一听,这丫头的比喻,虽不恰当,但着实可笑,便大笑道:“本来我还马虎,经你一说,这么一看,确是像极了白帽子李逵。哈哈哈……”

周华在身后听他二人说的热闹,也眼馋地凑过来道:“两位说什么呢?兴致如此之高?”

正德一见周华过来,也不好再说孩子话,什么李逵戴白帽,就道:“我两个正说这乌鞘岭、武胜驿呢,想我大明洪武五年,大将军冯胜西征,在此大胜,遂为此地取名武胜,建堡设驿,称武胜驿。说起来昔年金戈铁马,打得那鞑子抱头鼠窜,却真是叫人神往。”

周华一个浪荡子,哪里知道这许多典故,便笑道:“这位唐哥哥,所知还真是渊博。”他早就忘了什么金唐银唐,顺嘴便叫“唐哥哥”,又让安娘一阵大笑:“人家叫锦堂,什么唐哥哥呀?”

周华闻言,也是一阵尴尬,只好抱拳向正德致歉:“在下记岔了,还望海涵。”

正德也跟着笑道:“这位兄弟,好说好说。”

这一语,忽然让周华回忆起来:“最近好像谁曾对自己说过这句话?这句倒像是京里官话,平常西北人,哪有这样说话的?”

正思考呢,那边金老爹喊:“你几个,还不快走。眼见天黑了,我瞧见西北面黑黄黑黄一片,莫不是要起沙尘暴了。”

这西北的春天,极多沙尘天气,一直要持续到四五月份才算完。若遇上沙尘暴,那便是整个天气都笼罩在沙尘之中,一丈之外不见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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